刘冲应了一声,赶快就去了对面那屋一通找,跑回来将药递给他,根本不敢看自家都统拉着人家盛御史的手——虽然是隔着衣袖,拼命憋着一派平和转头就出了房间。 盛时行强压着脸红,打算从刘崓手里接过那药,一句“多谢”还没出口,就见他单手把药瓶开了,从里面挑出一块拉过她的手,慢慢往她指尖上涂。 清凉的感觉流淌过指尖,几乎瞬间就止住了炙热的疼痛,却留下更加奇妙的酥麻感觉,盛时行看着刘崓纤长手指慢慢划过自己的指头,心里突然升起一念——好奇妙,这是一双能开五石劲弓,挥舞数十斤战槊的手,眼下却轻如鸿羽,柔若……思及此处,她思不下去了:“咳,刘都统,我……自己来吧,你病还没好。” 刘崓却完全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又挑起一块药膏继续涂着,低声道:“你救了我一命,往后在雍州有任何事,都可以来找我。” 数月相处,盛时行早已明白了刘崓是个什么样的人,此时听他这么说,顿时心中一暖,莫名有有些心疼: “刘都统你别听他们说得严重,我只是帮忙治了你的病,可不是救了你的命,你身体底子好,这点高热离没命最起码还差八十年。” 刘崓愣了愣,知道她是说吉祥话,抬眸一笑道:“你可以这么说,但我不能这么记,总之你有恩于我,今后遇到任何事,我绝不会置之不理。” 他如此挚诚,盛时行也不再故作疏远客气,调皮地眨了眨眼:“嗐,来而不往非礼也,刘都统你当初不也救过我一命,彼此彼此!” 刘崓被她这一笑笑愣了,回过神也微笑道:“话虽如此,但从今以后,亦是不同,你是我……雍宁关的自己人了。”他这么说着松开了她的腕子,将药膏盖好递过去。 盛时行听明白了他话里的分寸,也庆幸他说的是“雍宁关”而不是“雍州”,感觉这话题过于敏感,恭敬接过药膏顺势道: “都统的好意我明白了,不过这里是都统的寝室,军师说是军机重地,我还是先告辞的好。” 刘崓没有阻拦,微微颔首还礼,盛时行赶快起身出去,跟外间二人道别离开了节堂。 目送她走出大门,刘冲转头与道简面面相觑,道简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先出去,自己则迤迤然往内室而去。 道简一挑帘子,正看到刘崓斜倚在床上看着窗外愣神。 道简满心好笑,故作不解走到他床边坐下:“怎么了,心绪不佳啊?” 刘崓不胜其烦地瞥了他一眼:“我刚刚死里逃生,打个蔫儿都不行吗?” 道简笑着摇摇头:“你啊,说个慌都不会,这十年间你一只脚踢翻了阎王案的时候还少吗?哪次不是醒了就要听军报,你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刘崓抬眸:“出去,我要睡觉了。” 道简与他十余年的挚友,哪里不懂他这色厉内荏的态度就是心里憋着事儿,不但没走,还在椅子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猜猜,跟盛御史有关?” 刘崓一挑眉:“出去,这是军令。” 道简嘿然:“我是都督府的门客,不是玄鹰骑的兵将。” 刘崓没辙了,一脸阴郁默然不语,道简也收起玩笑之心,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你要想清楚,是不是真的动心了,你也明白,老太君那里对你的亲事是十分上心,之前你顾忌着那些流言,为了世子而搁置婚事,如今你侄儿都八岁了,你再……” 他这几句,令刘崓面色更阴沉了:“别说了,我还没想清楚。” “是没想清楚喜不喜欢,还是没想清楚能不能争取?” “都没想清楚,烦死了,出去。” 道简无奈,顾念着他还在病中不能多思,只得先将这个话题撂下,叹了口气给他掖了掖被子,走出了寝室。 盛时行此时心境也不轻松,一路胡思乱想回到暂居之处,在门口吹了会儿风收起心绪,才开门走进院子。 颜幻和孙九娘见她回来了,马上过来关心节堂哪里的情形,盛时行早就编得滴水不漏,只说是军务中涉及些舆图辨识之类的找自己参详,详□□关军机,刘崓和道简也没详说。 颜幻和孙九娘这才放心,孙九娘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显得有些黯然,盛时行关心问时,她却只是笑:“没什么,就是觉得天好热。” 颜幻和孙九娘打消了担心,又在说说笑笑,盛时行则独坐窗前想着心思,忆起今日在刘崓寝室自己那样的心绪波澜,她自省决不能耽于儿女情思,将自己和刘崓都陷于危险之境,再三思量后,她压住心酸扯开一个笑意,转头对颜幻和孙九娘道:“大军凯旋,案子也了了,你们说咱是不是该回洛阳了?” 颜幻一笑开口:“嗐,我正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