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山匪闻言虚张声势地叫嚷着上前,拿麻绳将梁荣结结实实捆了,推推搡搡地押着出了县衙,盛时行心中一叹,无奈跟了出去。 看着面前高大魁梧却被四五只手按着不得不弯腰低头的背影,盛时行明白或许梁荣自己也知道,这样跟去也是徒劳,但他还是毅然决定与自己同甘共苦。 盛时行只盼着此番二人都能逃出生天,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报答他此等恩义了。 山匪们推搡着二人到了城外,将劫掠来的钱财粮食装了几辆大车,又让盛时行也坐到车边上,却将梁荣拴在车板上一路拖拽着,说说笑笑往楔子山上走,盛时行心中不忍,慢慢靠近梁荣身边,打算他承受不住了也好搀扶一下,梁荣却是呲牙一笑:“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大的官,怪不得周身气度如此出众。” 盛时行愣了愣,心说到了此时他居然还有心思逗自己开心,心中顿时五味杂陈:“梁班头你别说话了,省省力气,路还很长。”她压低声音:“我有办法拿捏他们,你到了那里切莫逞强,看我眼色行事。”她犹豫了一下,并未将颜幻去请援兵之事告知于他,生怕他心里有了倚仗,到匪寨反而拼起命来。 “行,我都听你的。”梁荣点了点头,冷不防旁边一条马鞭抽来,侥是他身形灵活,躲开了头面,也被重重抽在肩上,顿时打破了衣衫见了血。 盛时行抬眼怒视那匪首,匪首却对着她露出一丝邪笑: “女上官,你眼光不行啊,这种小白脸有什么好的,等到了山上见到我们寨主,办完正事,再让你知道什么是真男人……” 梁荣一听眉毛都竖起来了,盛时行却轻轻一按他肩膀,梁荣抬眼看着她清澈双眸,里面并无任何屈辱或怒火,反带了七分促狭,三分尴尬,盛时行压低声音到:“我以前听说书人话本子里的恶徒调戏良家娘子,那词儿跟这个一模一样,这山匪看来也没少听。” “噗。”梁荣憋不住笑了一声,盛时行也转过身拼命绷着眉飞色舞,匪首心中奇怪,还以为他们是害怕了,一时得意起来。 行了大半个时辰,天还没亮,梁荣抬头看了看浅淡的月牙,叹了口气:“这一宿也太长了。” “或许是要落雨了。”盛时行无奈,看着不远处的匪寨大门,却见虽是木质,却俱是三四丈高的原木搭成,看上去十分结实,门前的路也很宽阔,甚至可以走马车。 如此巨大一个贼窝,雍州牧却放任它坐大,当真是其心可诛…… 她这么想着,被推搡着下了马车,有些站立不稳踉跄了一步,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双皂靴。 盛时行抬起头,入目是一张铁青色的脸,鹰鼻鹞目,探究的目光打在身上,令人寒毛直竖,往定县劫掠的那匪首献宝一样指指盛时行:“大王,我捉来个大官儿!” 被称为“大王”的匪首上下打量了一下盛时行,突然反手对着正在谄笑的属下就是一个嘴巴:“放屁,哪有小娘子当大官的,你就被他们这么唬骗!那褚县令呢?年年仗着雍宁关庇护,不给老子进贡,我不是让你把他抓来吗?” 被打的匪首有些委屈:“大王息怒,那定县县令闻听大王威名,已经吓死了,这个女子的确是大官,我看县丞县尉都听他的。” “哦?”那匪首捻须笑看着盛时行,绕着她走了几圈:“你是个什么官?” 盛时行听他们言谈,就知道这几个土匪并没有什么见识,而且胆量也不大,当下心中有了计较: “你可知御史台。” “御史台是什么东西?” “御史台可监察百官,到了地方就是监察各州府道,刚刚你的属下说的没错,定县县令要听我的,就是雍州刺史也要听我的。”她说到“雍州刺史”四个字时,着意看了看那匪首的表情,果见他神色一动,又转为冷笑: “你说听你的就听你的,那我将你压到定县放血,那狗县丞不是要给我更多钱粮?” 盛时行本来打得就是拖延时间等待援兵的主意,此时这匪首跟她论起利害,倒是正中他下怀,当下微微一笑:“我要是英雄,就不会这么做。” “哦?怎么说。” “我说县令刺史都听我的,并没有哄骗英雄,但有一个人并不会听我的。” “何人?” “长宁侯。”盛时行说出这三个字,那匪首目光如刀逼视过来,盛时行明白他们这些人骨子里对雍州兵有多深的仇恨和恐惧,缓缓开口: “你压我到定县,难保不会碰上那位‘屠鬼将’,你将我放血无妨,估计玄鹰骑也要将你马踏成泥了,节度使的兵将,可不会在意京师御史的死活。” 这匪首虽然没见识,却也知道当今天子要调动各地节度使都不易,大多数地方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