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幻这一路转过八百个心思,直到当日打尖才得以解疑。 “一则是无论于公子说话是否有夸张的成分在内,雍州不比京师,沿途的确有些危险,多人同行自然是好的,尤其我没有什么自保之力,万一遇到盗匪贼兵,空是连累于你……”盛时行一边铺床,一边这样笑说道,颜幻蹭过去哼唧了一句:“说什么连累。”把盛时行逗笑了,拉着她并肩躺在床上: “二来,其实我也看出来了,于公子一行人对咱们多有试探,或许只是生性好奇,或许是别有用意,无论是哪一种,至少我能看出他们并无恶意……”说到这里,盛时行顿了顿:“哪怕是我忧虑的那样,也倒正好,我还想试探试探他们呢。” 颜幻点了点头,明白了她的心思,想到白日里自己的念头,突然“噗嗤”一笑,盛时行转过头疑惑地望着她,颜幻凑到她耳边笑道:“我白日里还以为你看于公子相貌出众容止潇洒,不忍心拒绝……哎~别拧,好姐姐,我错了,疼疼疼疼……” 笑闹够了,颜幻又转身抱住盛时行的胳膊:“但是姐啊,有个问题啊,若无意外,明日午后咱们就能到定县了,都到家门上,不请他们回家坐坐也说不过去吧,可我爹不知道有你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啊……到时候跟我娘说不清了就是。” 盛时行被她逗得“噗嗤”笑出声:“这个好办,明日你啊……”窃窃私语中,颜幻恍然大悟:“好,那你听我说,可你都能记住吗?” “你说吧,我试试。”夜色沉沉,小姊妹的悄悄话还在继续,不远处的另一间房内,夜色透过半开的窗侵入房内,窗边之人手里拢着一羽雪白的鸽子,修长白皙的手指像轻抚狸奴那样轻轻抚摸着它的头,摊开手掌,鸽子凌空而起,向着西北方向而去。 窗边的人看看手中字条上没什么大事,放到灯台上烧了。 “家里没什么事?”背后床榻上坐着的人问了句。 “嗯。”窗边的人起身将窗户关好,坐到床上。 “你今日那一番说辞,我都捏了把汗,没想到颜大娘子居然轻轻巧巧就答应了。” “嗯,是挺奇怪。” “我说,是离家近了,你开始原形毕露了吗,白日里那天上地下侃侃而谈的劲儿怎么散了,我刚还跟阿冲说,你这几日跟颜大娘子说的话,都能顶上过去三年跟我们说的。” “夸张了。”于天宁把脚收到床上,盘着膝犯困,索性闭目养神:“就是这几天说笑多了,喉咙疼。” “那你怪谁。”崔近道无奈叹气。 “她们不对劲。”于天宁突然开口。 “嗯?” “颜大姑娘,也在试探我。” “是你先招惹人家,人家能不试探你?” “以她之才,绝非小小一个录事,我得看清楚。”说完这句,于天宁滚倒在床,扒开被子胡乱盖上:“臭烘烘的。” 崔近道长叹一声:“荒野小店能有多好,你这不是自讨苦吃。” 又看看门边暂时搭的床上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少年,摇了摇头躺在床上:“诶,你说,明日到了定县,若真如你猜测,她二人该怎么掩饰。” “没拒绝,就至少有一个真是定县人,以她们的聪明定有办法周全,不信你明日看。”于天宁难得说了一长句话,翻身也睡着了。 “睡都挺快,还是年轻。”崔近道起身吹灭了灯烛。 翌日几人又是说说笑笑上路,午后顺利到达了定县,看到城门时,“颜二娘子”兴奋异常,跟众人匆匆打了个招呼就打马进了城,“颜大娘子”却像是近乡情怯,安安静静地陪着于天宁三人进城下马,一路讲解沿途风物,慢慢找到了家门口。 她上前叩响门环时,崔近道与于天宁对了个眼神,后者一扬眉,仿佛在说“我猜对了”。 开门的是仿佛刚刚卸下行李的颜二娘子,她开心地喊了一声,里面便走出一位头发花白,但看着健壮硬朗的老者,上前拉着大娘子的手:“幻儿啊,总算是回来了,刚刚真丫头来说,你娘还不信,快来快来,你哥哥嫂子也都在呢……”絮絮说完这些,老者仿佛才看到她背后的三人,赶快拱手:“列位就是真丫头说的贵客吧,老夫失礼了,实是我这俩丫头三五年都没回来了……” 于天宁等三人赶快还礼,老者将众人带到堂屋落座,奉茶寒暄了一阵,于天宁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颜家的情形,大略知道这是个本分的小富之家,颜家长子颜定一身商贾装扮,待人接物都很周全,但言语间还是带着农家的质朴之气,与“颜氏姊妹”所述家境倒是吻合。 颜大娘子撂下行李就去了厨下帮自家阿娘烧水待客,二娘子则上蹿下跳地帮父兄支应着,于天宁三人不过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道扰离开,问过颜家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