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

“小师叔，请。”

他给裴初妃倒上酒，看她举碗就要喝，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看着那双灰褐色的眸子溢出些许不解，他浅浅一笑，如水的眼睛眨了眨，“小师叔，不怕我下毒吗？”

裴初妃呆了几秒，“噗。”一声笑了出来。

眉眼弯弯，红唇微张，露出两颗虎牙，眸子粹满了光，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你会吗？师侄。”

他松开她的手，错开了目光，他会吗？喝下去不就知道了。

“墨兰升，墨兰升，墨兰升，嘿嘿，男神。”

墨兰升看着眼前人一手捧脸，一手拿酒碗敲着桌子，醉醺醺的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还有“南神？”。

他脸色有些阴沉，这山上什么时候有个叫南神的人，还是这不是她？

“裴初妃，最好是你，最好别再耍花招。”墨兰升语气飘忽不定，喃喃自语道。

“嘭。”裴初妃倒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过去。

墨兰升站到她跟前，施了个安神咒。

抓起她的手掌摊开，空着的手变出一把匕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她细嫩的皮肉瞬间裂开，血流了出来。

墨兰升结印施法分出她的精血，引到断魂盘中，又削了她的一缕青丝。

做完这些，他又拿出愈伤散，倒在她的伤口上，转身离开了。

墨兰升来到同尘殿，取出断魂盘，布阵印魂。殿内霎时云雾缭绕，他闭眼端坐阵心，断魂盘悬置于阵东，根根红线从盘□□出，连到阵角。他额头上沁出点点汗珠，面色变得苍白。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盘上方显出，殿内的雾愈加浓厚。半晌，雾淡了些。未着寸缕的少女显露出来，她双眸阖住，眼下一颗褐色的泪痣。

墨兰升睁眼，目光复杂的看着她，抿唇，抬手按住胸口，静默良久。挥袖，收起断魂盘。

缓了缓，他又拿出通灵宝镜和裴初妃的那缕头发。指尖并拢，夹起那缕头发结印。空着的手施法将通灵宝镜悬空，置于胸前几尺。待镜子稳定后，他又将头发弹到镜上侧。双手布阵证前世今生。

许久，镜面一阵波动，琥珀色眸子的少女长发飘飘，眉眼含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墨兰升紧紧的盯着她，眼尾泛红，他仿佛可以听见，镜子里的少女在轻轻唤他：“墨兰升。”他呼吸有些不稳，心口一滞，嘴角溢出一丝血。挥袖有些狼狈的结束阵法，“啪嗒。”通灵宝镜掉到了大殿的地板上。

他低着头，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本以为两个阵法花费不了多长时间，没想到，他一出同尘殿，就撞见个朗眉疏目，芝兰玉树的人。

他有些慌乱，忙给自己施了个定神咒，稳了稳心神，掩去眉宇间的疲惫。躬身向来人行礼，“师父。”华清颔首，黑眸静静的看着他，“师父。”墨兰升见他既不离开，又不言语，一时之间，怕他看出什么，忙又叫了一声。

“你小师叔没对你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华清负手转过身去，背对着墨兰升问道。墨兰升闻言怔了下，眼眶有些发酸。

“没有。”

良久，华清点头，“那就好，你师祖和师叔祖让你去一趟紫云殿上，有话要问你。”

“是，师父。”

华清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目光复杂。

墨兰升是华清当年下山游历时救下的一个小孩。华清记得初见他是在一个破旧的小道观里。那时华清被人请去除妖，回来的路上恰好下雨，天又黑，不方便赶路，便躲进了小道观里。他刚迈了半步，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低低的抽泣声，忙放出神识查看，发现是个小孩之后，匆匆走进去。

那时的墨兰升蜷缩成小小一团，华清看见他时心一抽，猛地想起了当初被弃在山下的三师弟，就把他（墨兰升）抱回了山上。

后来华清就成了子云峰上唯一一个有徒弟的三代弟子。

子云峰上的一众人都不会养孩子，于是便像当初养王龄草一样，抽签，决定谁下山养孩子。刚好华清抽中了。

墨兰升十六岁时华清带他上了山。刚好就遇见了裴初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