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处在发呆状态下的人,骨子里其实都是愿意维持现状的。摩勒就是如此,即便非找理由说是因为太出乎意料致使他没能及时反应过来,但事实就是他没有推开邬山月。 倒是这只大刺猬,主动送来拥抱的是她,自觉自醒地滑出怀抱的也是她。 “小哥哥……” “啊?” 她扭过头,指了指一旁的浴桶,又是恍然大悟又是懵懂无知:“你是在准备沐浴吧,那我有打扰到你吗?” 这位小姑娘在面对一个极尽赤条条的男人,非但没有表现出哪怕一丁点儿的羞恼,还很轻松地将自己的行径仅仅划分到“打扰”的范畴里,而非“骚扰”的界限中…… 你要是这会子质问她,她没准还能理所应当地跟你说:“那我刚抱都抱过了,现在就只多看两眼又有什么好脸红?” 可摩勒没她的那份境界,整张脸像被扔进热水里煮过了一般,整一个不知所措。 面对邬山月仰着脸的疑问,他既担心开口的言语会伤害她,又担心多一分的举止会失礼了她,总之这一刻的小少年是连点头摇头的反应都给不出来。 好在邬山月也就随口一问,压根没指望听见什么答复,她就已经将她那双小脏手伸到了浴桶中。 一探水温正合适,她立马笑颜如花地回头来说:“喂,这水不错诶,你赶紧接着洗啊。”她又揉了揉肚子,噘巴着小嘴像撒娇:“我好饿,先去外屋吃点儿东西垫巴垫巴……等你哈!” 摩勒呆呆地听完了她的自说自话,又见她披着个“刺猬皮”跐溜溜,欢欢乐乐地跑去了饭桌前,大咧咧一落座,又扒下了一条鸡腿。正准备往嘴里塞,一个犹豫后又停了手。她挺直了腰板,郑重其事地将鸡腿板板正正地放回了碗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摩勒不由地更探了探头,想瞧瞧她又准备干啥了。结果邬山月忽地一回头,把他吓得又藏了回去。 “诶,小哥哥,你说为什么猪啊狗啊这些都有四条腿,鸡却只有两条腿呢?” “嗯?”摩勒深觉莫名其妙,但也终于对她搭话了:“那是因为鸡有翅膀啊……” “可是翅膀上的肉好少啊,一点都不匀称!”她的小脑袋一耷拉,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委屈巴巴。 但紧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嚯”地一下又站了起来,还差点掀翻了身后的椅子。 眼见她拎着那个鸡腿就要跑过来,摩勒赶忙一把拉过帘帐,急声制止:“你别过来!你要干嘛?” 慢慢的,鸡腿从帘帐外面探了进来,而帘帐外的小姑娘可想而知此刻一定是噘着嘴:“要不你还是先吃了吧,等吃完了再洗。我的毅力很薄弱,它总在碗里诱惑我,我怕等你洗完了,它就没有了。” 摩勒实在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算了,折中一下,他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鸡腿又慢慢地推出了帘帐:“你自己吃吧,不用给我留了,我不吃。” “为什么?” 呃,这有什么好问为什么的…… “你既然不吃,为什么还要点,不浪费吗?” 相比较直接交待是被黑心店家给宰了,摩勒冲进脑子里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想回答:“你全当是我为你点的!” 不过好在他的嘴巴没有被脑子坑到,话到嘴边还是及时改成了:“我不爱吃鸡腿。”未免对方继续质疑,他还立马完善了这句话:“一只鸡我最不爱吃的地方就是鸡腿!” “真哒?那太好了!”鸡腿跐溜地被收了回去,帘帐外的伊人笑声欢快:“那以后咱们吃鸡,我吃鸡腿,其余都留给你!” 摩勒很自然地应了一声“好”,又立马意识到了这句话里的“以后”以及“以后”里透出来的生活…… 他想着得赶紧为这一声不该有的应答找补一下,结果外头的姑娘已经颠颠地跑回餐桌前享受美食去了。 “看来她都未曾在意,只是我想多了……”摩勒以为这样可以劝服自己平息心绪,但紧跟着心绪就反驳了他:“可我又为什么非要多想呢?” 一个他不想去接受的可能萦上了心头,他恍了一下,被吓到了,赶忙拍了拍脑门,撩起浴桶里的水往脸上扑了扑……结果紧跟着他又担心外头的人听见了水声会多想,赶忙又停住了手,跑去将阻隔两人的帘帐再合了一合,合得再紧一紧。 兵荒马乱的从来都不止是他的手脚,更是他急跳不止的心脏。 不敢有多一分耽搁,他火速地把脏衣服又套回了身上,拿起铜镜反复确认了一下仪表仪容……当然重点还是得多多练习了一下嘴巴的张合幅度,他得确保那颗有碍观瞻的缺牙不会让自己在邬山月的面前出丑。 总算让他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