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之内红事变白事,红妆改缟素,除了唢呐没有白来一趟外,其它的通通要重新换过一遍。 南宫瑶华进门半日就成了当家主母,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也得忙碌了起来,一会儿这个来请示,一会儿那个要安排,就把黄衣少女暂时晾在了一边。 只是这个“晾”委实多了有点儿屈辱性。 一间大铁房子,正中用八根大铁链子吊着一个三尺见方的大铁笼子,黄衣少女就这样被塞了进去。即便她的个头儿不算高,却也是想站站不直,想躺躺不平。两只手还被稍细一些的铁链铐得牢牢的,只轻一动弹就会带出一连串的呛啷响声,跟打铁似的。不过好在这间屋里灯火照明还算亮堂,不然真觉得怪阴森。 平平无奇的小镖局,关人不用柴房却内设有这么一间精密的铁牢,说里面没点儿故事,任谁也不会相信。 少女刚被抛到这里的时候那叫一个死缠烂打的不愿意,吵吵嚷嚷地要出去,眼泪啪啪的也没少流,哀求讨饶的话更没少说,真跟有多大冤屈似的。但等到灵宝玄门的弟子撤了下去,她就立马收回了情绪,多一点儿都不浪费。 摸着囚困着自己的铁笼,根根精铁凉飕飕,她稍一沉思,很规整地跪了下来叩了一拜,嘴里念叨:“上一个被关在这里的人,请保佑同病相怜的我能心愿得成,顺利脱困。”说完续上了两拜后才又换了个相对舒适的姿势盘腿而坐,入定一般地开始了闭目养神。 她很安静,安宁,没有蹦蹦跳跳,退却了嘻嘻欢笑,与喜堂之上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似冰如霜。 如此来到了第三天的傍晚,终于听到了开门的响动。 少女脸色一变,情绪飞转,不但立即耍起了娇,扮起了柔,眼泪也是说来就来,装一副凄凄苦苦的样子嘟嘟囔囔着:“欺负人,欺负老实人,以多欺少,恃强凌弱。又关又锁,还不给饭吃。有伤不给治,回头饿坏了肯定也不给赔。爹啊,娘啊,女儿好惨呐。” “不必装可怜,我不吃这一套。”极清极凉的声音,好听,却也让人难以亲近,确实配极了南宫瑶华。 少女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抓着铁栏杆伸头往下看。她被吊在半空中,于高处俯视而下却依旧是个弱者模样。受困的处境还是其次,实在是她被眼前人的美丽彻底折服。 南宫瑶华,换去了红妆嫁衣,以一身青墨色的素衫来尽显窈窕。洗去了胭脂红粉,眉目已非单用“如画”二字能够形容,更是一份天然的景色。云发葱葱不着珠翠,定是那俗气的金、廉价的银知道自己配不上。难怪喜堂上的她要始终顶着盖头不给人看,这样的美丽真真比无常鬼还能勾魂。容不得同性人去嫉妒,该有只会是望尘莫及的羡慕。 “新娘子,你好漂亮啊。” 如此真情实感并未让南宫瑶华的脸上泛起一丝丝波澜。 实觉碰了钉子,少女也立马转了态度,摸着小脸儿,认输却不服输:“不过我也不丑啊。”她说着探头向门口望,望完后回头来失望地撇嘴说:“怎么就你一个人来?” “不够?”南宫瑶华轻飘飘反问。 “我倒是无所谓,实在是为你着想。” “呦,口气不小,还真以为捉一个你需要占多少个人头?” “看看看,想差了不是?你们灵宝玄门的人,除去了漂亮的小哥哥,是不是都把‘不识好歹’当传统美德呢?” 少女“啧啧”了两声,挺了挺腰背,松弛了一下筋骨,故意用手镣敲打铁笼发出“啷当”的声响来配合着起范儿:“你来此肯定不是为了关心我,既然是审问就该再多带个人来做文书,也好让我当即画押,完事儿好往官府里送。怎么样?我是在为你省事儿,不算是为你着想吗?” 南宫瑶华轻一声哼笑,手中长剑一亮:“这难道不比铡刀来的痛快?” “哈?私刑?喂,你们这是要搞私行吗?身为武林正派人士难道都不讲究要遵守律法吗?” “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 “呃……这意思是自成组织,自带规矩吗?那我岂不是即便有冤也注定了无处去申了?”少女连连娇声带委屈,嘟囔着小嘴说:“既然规矩是你说的算,那你想听什么我都尽量顺着你说,说完了你就放我走,好不好?” 南宫瑶华铁青着脸,嘴唇紧闭,一双冷目紧锁着她。 少女非常坦荡地与之对视,还故意表现得无知又无辜,配着“嘿嘿”的笑声。 南宫瑶华轻瞟了一个白眼:“别再装傻充愣了,我只问你菩提血是从何处得来?” “哈啊?你竟是来关心这个啊……”少女连发“啧啧”声,装着蛮失望的样子道:“我还以为你是来找线索,追究你夫君与公公的死因呢。好歹算是亲眷了一场,啧啧,曲终人散,人情冷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