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量山忙环视众人,发现大伙儿压根没在意过他的举动,心怀万幸之际不免再添尴尬,只得干涩涩地咳了一声。好在众宾客见他抱着双拳连连作揖客套,场子也慢慢安静了下来。 庄量山这才又重新看向了少女,清一嗓子,端起架子:“今日犬子大婚,时辰耽搁不得。姑娘有什么事不妨等婚礼结束之后,咱们私下里再做商议,如何?” 说的是打商量的话,可无论是口吻还是他趾高气扬的模样,都像极了一只自傲于很会打鸣的大公鸡。 少女秀眉微微一蹙,鼓着双腮轻声反问:“可我方才明明已经听到了‘礼成’二字了啊。既已礼成,还要我等什么结束?难道说你儿子接下来还有一场婚礼?” 庄量山被这话堵得一愣,庄友新不耐烦地上前呵斥:“哪里来的蛮丫头敢跑来这里胡搅蛮缠?是瞧着我们正威镖局好欺负吗!” 少女乖滑笑道:“新郎官,我可是来给你送贺礼的,你这么凶巴巴的好没道理!” 这句“送礼”才是好没道理,哪家送礼会是这般架势?可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些,成功娶到南宫瑶华才是最硬的道理。 庄量山干巴巴地笑了笑,指了指堂外的酒席,哼唧唧地说:“姑娘好意,老夫代犬子谢过了!贺礼自有下人盘点入账,姑娘大可放心。酒席马上开桌,姑娘要多喝两杯水酒才好呀!” 少女撇着嘴连连摇头:“不该先瞧瞧我的礼物吗?瞧过了才知道我这礼物值几杯水酒啊。” 闹婚礼已是显然,庄量山还在皱着眉头想对策。他时不时地偷眼去看天问雨,只怕处理不当会在亲家处惹下话柄。可庄友新性子莽撞,听了这话便要直接上前动手。 庄量山连忙抬手将儿子拦在了身后,又向周遭宾客连连拱手,一脸难色地说:“让诸位看笑话了,惭愧,惭愧!不过大伙儿也都瞧见了,庄某人已是处处忍让,奈何有人仍旧不识好歹。犬子大婚,不容有失。这样的场合,老夫若是不得已让人出了丑,实非本意呐。还请诸位莫要将此事传扬出去,别让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失了体面!” 宾客们连忙还礼,齐声说道:“总镖头深明大义,我等自是明白!但若是有人存心来找不痛快,我等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庄量山等的就是这句话,腰背都立马挺直了。他卖好地冲天问雨笑了笑,准备再说上两句豪气干云的话,却因少女总在眼前晃来晃去扰乱了思绪,使得他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忘掉了半截,如此不得已就留下了片刻宁静。 而少女正趁这间隙里忽地立在了庄友新面前,背着手,倾着身,多一眼打量后,“啪”地打了个响指:“没错了,就是你!” 庄友新怒目呵斥:“就是我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谁啊?姓甚名谁,速速报上名来!” “你都说了不认识我,那即便我说出了名字,你不还是不认识吗?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再问?” 庄友新只觉被戏耍了,气恼之下直接挥拳袭了过去。 少女却已然料想到了他的举动,先一步以极快的速度闪到了一旁。 庄友新此拳落空,还踉跄了一步。 少女旋身站定,佯作疑惑之态笑道:“我话都没说完,新郎官你就要动手打人?这可是婚礼现场啊,大喜之日,打打杀杀,你也不怕不吉利?” “你这妖女分明是来捣乱!” “我说了是来送礼,你非要赖我是在捣乱。莫非在你看来送礼就等同于捣乱?那这堂上之人岂不都是来捣乱的。而他们又都是受你之邀前来,如此岂不是你请人来捣乱自己的婚礼?哎呀呀呀,看来这婚……新郎官你结得并不是很情愿嘛!” 庄友新一吓,赶忙看向了天问雨和南宫瑶华。而这两位都没吭声,连神情和仪态也没有任何改变,似乎就是在观察他的应变能力。 这就逼得庄友新不得不再次出招了。 可他这一招的速度竟然比方才的一拳还要慢,少女轻松一个反手就将他的胳膊给推了回去。 “新郎官,我若是你就一定选择动文不动武,没准丢的人还能少一些。”她说着跳开了一步,继续笑道:“再说了,你虽不认得我,但我的礼物你一定认得。不但认得,还熟悉的不得了。不但熟悉,保准你还特别喜欢。所以这明明是锦上添花的好事一桩,你非要大打出手。新郎官,是何居心啊?闹自己的婚礼是不是!” 这话简直了,逼得庄友新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好走。况且短短两招,他也知道自己斗人不过。真要当着新夫人的面假手于人?虽非不可,但也实在还没到那一步。思来想去,还是以理服人最划算,尤其是说话的气势还比功夫容易伪装得多。 “妖女,休要在此胡说八道!好,今日我倒要瞧瞧你送了什么好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