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若家主无所出,需得从旁系择一子过继到正支名下。” 万丞景想说点什么,刚一张嘴,就有一道透明的口水淌了出来。 万千流掏出手帕,怜爱地一把为他擦掉,“你别激动,如今我认回了你,必定会想办法让你成为我万家将来的继承人。” 万丞景眼中晶亮,握上万千流的手,认真点着头。 他神思澎湃,对父亲所说的万家继承者,满是憧憬。 他从一介商人之子,到落魄在外,然后又遇上真正的亲爹。 这个亲爹还是孤州大名鼎鼎的万家人,而今亲爹又告诉他,他极大可能会继承万家的主权。 这样的人生,简直如同在听书。 万丞景觉得自己的胸腔都在震动,炙热的心跳几乎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他不由掀开鱼龙车窗的帘幕,想要透口气。 不料刚一掀帘,就看到两丈之外的空道上,御风行来一男一女。 女子坐在粉色八爪章鱼之上,男子踏空紧跟其旁。 男子的模样,他自然不会忘记,那女子虽然好像没有见过,但她的神态,与那晚的另一个小丫头一模一样。 那夜的断舌之痛,忽然就血淋淋地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他神色惶然,激动地扯着旁边万千流的衣袖,颤着手指向窗外的人,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跌、就是达们,斯达们割得我的舌头!” 从青螺谷扶摇宗遗址出来之后,聂纯与无言便也直奔孤州主城区的万家。 万参商舍弃躯壳,元神逃匿,藏身之处,唯有余他而言最为安全的地方——万家。 两人御空而行,一路通畅,唯有到了距万家十里的地方,忽然被一群人拦住。 来人没有一句话,上来就是兵刀相向。 无需聂纯动手,她身边的无言就已将这些拦路者清出视野。 万千流见自己的卫队被对方如此轻松清理,当即从车内飞身而出,爆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在我孤州也胆敢如此放肆!” “无言,我们与这位大叔没见过吧?”聂纯戳了戳一颗小粉章兽吐出来的泡泡,莫名其妙地看向无言。 无言轻轻摇了摇头,“从未见过。” 聂纯转眸望向从那顶刻着‘卍’字万家家徽的精巧华丽的鱼龙车里,跳出来的万千流,探究道:“人人皆可走这条路,偏我们好端端走在路上,怎么就被围打、被警告了。” 无言默了默:“如此行径,大约是劫匪。” 万千流见他们旁若无事的闲聊,还把自己当成劫匪,当下怒气更盛,“七日前的夜里,在伶仃湖畔,你们割了我儿的舌头,踏破铁鞋无觅处,竟敢这么大摇大摆在我眼前晃悠,倒是送上门来让我替他报此仇了。” 这样一说,聂纯就知道原因了。 那夜紫服少年调戏羞辱叶小珈,被梁璋用剑气割了舌头。他们坐在一块,被人当成同伙给记恨上了。 不过聂纯没有反驳,那少年出言不逊挑衅在先,放在这个以武为尊的修真界,被当场打死都不为过。梁璋只是割断他一条舌头,算是小惩大诫,给他行了方便。 谁料这厮竟还敢追着报复,而且还是万家人。 真是随了其万家老祖,上梁不正下梁歪,藐视一切,唯我独尊。 聂纯当下来了精神,她正愁要如何斯文且低调地进入万家,才能避免过多地造成不必要的伤亡,而去与万参商对峙。 没曾想,冤家路窄,这就半路遇上了万家人。 万千流见对面不说话,以为对方被自己的气势给震住了,便自得道:“丞景,你且看为父为你报仇,也割了这两人的舌头来陪你。” 信誓旦旦说完,万千流手中聚起灵力,打向聂纯和无言。 青色灵光倏然远去,瞬间将两丈外的二人包裹。 灵光散后,只见原地空无一人。 万千流兴奋极了,心中欣然:“我的修为竟精进到如此地步了,一击就将他们打得灰飞烟灭。” 他笑着转身,告诉万丞景这个好消息,“景儿,为父替你报仇雪恨了,将那两人打成飞灰了。” 掀开鱼龙车的门帘,万千流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见到方才那二人正坐在他那宝贝儿子两边,一左一右,将万丞景夹在中间。 万丞景脸色慌乱不堪,肩膀抖成筛子,额头沁满了汗水,他紧紧闭着嘴巴呜呜咽咽,眼睛里浸泡着一汪泪水。
孤州(十三)(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