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啊,大小姐。”郁管事索性跪下,继续相劝,“惊扰亡人,九泉之下她如何能安心啊。” 郁华真见他铁了心不肯,冷笑一声:“我离家十年,如今回来竟连你都使唤不动了是么?” “老奴岂敢……” 郁华真气急收回剑,走到棺旁,手抚上棺盖,催动几分灵力,正要自己动手推开,一道人影忽然闪了进来,抬手阻止了她的动作,“华真不可!” 来人正是甄自在。 郁华真身后的少女见了他,立即抱拳唤了声:“甄先生。” 甄自在朝她点点头,“江蓠,陪华真回屋休息去吧。” “我不走!”郁华真轻喝,见他一身孝服,只觉得白得刺眼,眼里哀戚更浓。方才盛气凌人的模样,已经眼眶一红,她喃喃道:“甄叔,遥姨她真的不在了吗?真的是病逝的么?” 甄自在望着眼前的少女,缓缓点头,“你遥姨身染顽疾,加上旧伤拖累,这才……倒是你,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写封书信打个招呼,甄叔也好安排人去接你回来,看看你这憔悴模样,一路受了不少苦吧,让你遥姨看见了,她会心疼。” “什么顽疾?遥姨元婴境界,修仙之人怎么会扛不住这顽疾?” “修仙之人又如何,也一样扛不住天人五衰。” 天人五衰,生老病死,便是修行之人也躲不过的一件事。 郁华真默然住,半晌,她才挪了步子,站到棺木正前方,噗通跪倒在蒲团上,摘了头上的帷帽,对着棺木就是磕头叩首,“遥姨,对不起,刚才华真不是有意冒犯,我只是想看看您是不是真的在里面。” 她一跪,身后的江蓠也跟着跪倒在地。 郁华真重重的磕头砸在地上,光洁的额间顷刻现了殷红印子,郁管事见状,一张脸又惊又急,连忙上前搀扶,小心翼翼开口:“大小姐使不得!甄夫人她……她肯定不忍心看您如此哀痛。” 管事想说的是甄夫人乃是姨娘,无论如何也受不得嫡出大小姐的叩拜,话到嘴边,想到甄自在就在旁边,不好直说,便连忙改口。 甄自在见她如此,也搭手想扶起她,“华真起来罢,姐姐是侧室,你是嫡出大小姐,你给她磕头于礼不合。” 郁华真一把拂开二人,认认真真磕完了四个头,视线望着灵堂上的甄姬画像,想起了从前的一些画面:“我自小没了娘,是遥姨陪我长大的。我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走的第一步路,启蒙学的第一个字,都是遥姨教的。在我心中,她与娘亲并无区别。” 这番话落在甄自在耳中,尤为触动。 姐姐奉献了一辈子,到头来,也是有人记着她的。 “你能回来送你遥姨一程,她会很开心。” “可是你们都不发讣告告诉我,要不是昨日我和同门从太微宫出来,到附近历练听到,都还不晓得这事。” 听到太微宫三个字,聂纯微微一动。太微宫讲究清洁素雅,门人服饰多为白、蓝二色。怪不得郁华真她们二人皆是如此出尘的装扮。 一时间,她想起了那日来访巽天宗的虚怀上人,一身月白衣袍,宛若月出青空,浩然皎皎。 想到这里,她猛然记起那柄金风金剑。 虚怀上人给她时间好好考虑,这些天她在缥缈峰一心教导玄素,觉得这种日子过得也不错。 若是结了姻缘,有了伴侣,日后她就得分掉很多时间给伴侣,如此一来,岂不是少了很多带真传弟子的时间。 这样一想,聂纯瞬间觉得,还是不要伴侣为好。 她决定,等此行回去,就将金剑送还太微宫,向虚怀上人说明自己的真实想法。 拖久了,只怕会染上因果,于人于己都不好。 聂纯打定主意,便听甄自在叹息:“不告诉你,是怕你太伤怀……你知道的,你遥姨最见不得你难过。” “我明白,我明白,可是瞒着我,岂不知这会成为我此生一大憾事。” 不知是修习太上之道的原因,还是郁华真本就性情清冷。她模样生得冷丽,眉眼之间更是如秋霜清寒。可在甄遥的灵堂前,却宛如小女孩,即便容色微冷,也能看出其中的情真意切,做不得假。 “你这次回来,还未去见郁师兄吧,你和江蓠先回你的院子里沐浴洗尘,再去见见你父亲。” 见郁华真不动,甄自在又道:“多年来你总是因为某些流言,与你父亲生疏,殊不知他……罢了,他近来生了场病,身子骨不好,你去看看他,见你回来,想必病也会好得快些。” 郁华真迟疑了一瞬,终是点头,任甄自在引着他们离开此间。 灵堂霎时安静
江南岸(三)(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