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都(一)(2 / 3)

一问。

善玄抬起头,脸部隐在面罩之下,看不出异样,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不见丝毫慌乱,反倒是亮晶晶的,隐有些雀跃。他抱拳道:“回禀小师叔,弟子恩师讳武岫清。”

武岫清,为巽天宗执剑长老,掌霞屏峰内门弟子修行事宜。是聂纯嫡亲师伯的嫡传弟子,与她同辈,比她年长。

听到这里,聂纯似乎有些猜到善玄是谁了。

她想再确认一下,于是再问:“你今年多大了?”

“弟子上个月刚满十八。”

聂纯负在背后的手,松开剑诀,她慨然:“是你啊,都长这么大了。”

她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见他敦和有礼,身姿挺拔,俨然是条仙道好苗子。仔细再看,他眉目朗丽如画,倒是有些师姐的风华。

上一次见到他,还是十八年前,接到师姐水澄心的悔过血书,去接他回巽天宗的时候。

想到这个,聂纯略微有些心虚。

十八年前,她将还在襁褓中的他抱回来,直接把他交给了武岫清。

当时武岫清看了他一眼,颇有些为难地问她要给这孩子取个什么名。

“你看着办,”她忙着要去前线,匆匆留下一句,“这孩子虽是仙魔混血,但稚子无辜,我已用炽阳灵玉封住他的魔性,希望他一直都能够秉承善念,当个普通人。”

说完,她转身御剑离开,身后依稀传来武岫清亮如洪钟的声音,“你希望他秉承善念,这一辈弟子为‘玄’字辈,那就叫他善玄。”

此后她一直忙着为仙盟四处征伐,十八年间,几乎将善玄忘得一干二净。

善玄听得聂纯这话,藏不住的欣喜,“小师叔记起来弟子了?”

从小,师父就对他说,他的命是小师叔救回来的,将来长大了,必定要视她如父如母如同亲师。

虽然他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宗主师叔,但对她的恩情莫敢遗忘。

刚开始她没认出他,倒叫他有些失落。

不过转念一想,宗门有好多如同他一样无父无母,被小师叔救济回来的弟子,她也不可能一一都记得。

此时她这一句“是你啊”,让善玄喜不自胜。

她还是记得自己的。

聂纯见他成长的这般好,即便自己没有参与过教导师侄的重任,此刻也有些身为师长的自豪感。

她又问了些善玄的修行事宜,他也一一作答。

聂纯大概了解了他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

和他们小时候一样,练功、修行、在宗门内领些力所能及的小任务,换取银钱或灵石。

年满十八岁了,才可考取固定职位。诸如膳堂的掌勺弟子,内门外门的教习弟子,演武场的陪练弟子,明净堂的执法弟子、执刑弟子,巽卫司的巡防弟子……

善玄便是上个月一满十八岁,就去参加考核,现领巽卫司巡防一责。

“整日巡山可会辛苦?”聂纯关怀了一句。

善玄摇头,“保卫自己的家岂会辛苦,能为师门尽己所能,弟子与有荣焉。”

“好。”聂纯欣慰一笑,让他巡视完就早点回去暖暖身子,她叮嘱道,“阳和岭不比他处,此地寒气甚重,与你练的‘离火真诀’最是相克,待久了于你不利。”

“是,弟子这就先告辞了。”善玄朝她一拜,转身走了两步,又折回来道,“小师叔,你、你也要保重身子。”

长期以来聂纯四处征战,以至沉疴难愈,身体不好,所以她才常年闭关。

这是巽天宗上下都知道的事。

“去吧,我晓得了。”聂纯轻轻颔首,负手看着他御剑离开。

直到看不见善玄的身影,聂纯双手结印,施展了一个瞬移术法,就到了巽卫司门前。

……

善玄出了阳和雪岭,一路畅行,照旧回到巽卫司前的广场上,先与其他几个师兄弟汇合,再进去汇报。

他才落地,人群中的尧玄就急匆匆围了上来,一脸担忧地小声说:“善玄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我差点以为你是不是被困在阳和雪岭,担心死我了……给我看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哟,还好还好,气色正常,没缺胳膊没少腿,还是我那个英俊善良的善玄师兄。”

善玄受不了尧玄那一套,解下留影灵镜与他交换后,迅速将他格开,“打住!哪就那么夸张了,我又不是第一次上阳和雪岭。”

司中弟子巡防之所,由每日抽签决定,但大家都不愿意去阳和雪岭。

只因从前负责的弟子,回来后多半是浑身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