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无常，沧海桑田。

还记得小姑娘当年豪情壮志，大言不惭的说：我命由我不由天。

所以，现在，后悔了么？

“心痛吗？你一定，很痛吧？”小神君摇摇头，晃着脑，几声叹息。

每一声都是对元珠珠的讽刺。

最起码，元珠珠是这么理解的。

元珠珠心头咯噔一下，这时才终于感受到泰山神君的神威。

一种被看穿的恐惧。

一种无力逃避的胆怯。

她忽然想起来，在东虞的日子，与国师短暂相处的点点滴滴；元珠珠微微眯起眼眸，那时候的国师也是现在这样子，高深莫测，无所不知。

那时，他也不止一次的问过她，谈及过——与命运有关的话题。

这一刻，元珠珠心领神会，那时不懂的话，现在忽然全明白了。

“所以你知道，你早就知道而今会发生的这一切？”元珠珠上下唇瓣都在颤抖，克制不住。“你早就知道，阿珩改变后的结果，早就预料到他的结局？”

“为什么当时不直接告诉我？”

“哪怕提点一句，也许，也许阿珩就不会死。”

“我不明白。”

国师前期总是说些似懂非懂的话，后期却反其道行之，成为虞珩的幕僚之首。

元珠珠真是看不懂了。

小神君能够体会她此刻的心情，却无比平静：“见第一次面吾早就说过，吾看不透你的命运。你对这个世界而言，乃是变数！你的到来，到底能令这个世界更好还是更坏，无人得知！而与你有所牵扯的人，命运也会随之改变。”

“元老将军本该因孙女的死悲伤过度而杀手人寰；雷皇那个昏君本该活到九十九；东虞国的气数本该断送在他手里。”

“而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因为你的到来，当然，大多都是好的转变。”

上古神话史中，有关泰山神君的记载不过寥寥几笔；眼下，元珠珠实在不知道小神君的性情和神通。

不过能够将一个人的生死算得如此透彻。

不容小觑。

元珠珠问：“那阿珩原本的命运呢？”

“他……”小神君轻笑，别有一番滋味，看不透。“他本就该在那一天死去，不过，地点从冷宫，变成了太极殿。”

多讽刺。

元珠珠改变了整个东虞国的命运，却独独没能改变虞珩的命运。

明明，在阿珩身上花的心思最多。

怪不得神君总爱问她，后悔吗？

这一刻，元珠珠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小神君看着陷入自责的小姑娘，云淡风轻的安慰：“其实，因你，他的命改变了很多！不用在冷宫中自怨自艾，在郁郁寡欢中离世；他因你见识到精彩的世界，因你重拾亲情；只不过，最后只差一步而已。”

对啊，为何最差在这最后的一步。

神君神色晦暗不明，只莫测地点评：“也许……这就是冲破命运的代价。”

总不能事事都如她的意，是吧？

小神君摊开手，将自己完全在元珠珠面前放开：“至于我为什么不出言提醒，小郡主，当年我便早已表明态度，我是绝对不会与命运作对的。”

再者。

人族繁衍之力生生不息，世间千万人，难道每一个人的死活，他都要插手么？

不过是遵循命运的安排，不过是顺应天道的规则，他又有什么错呢？

“其实……最后若不是妖族神尊突然插手，三皇子也许真的能改变必死结局的。”

“你替身边人谋划好了一切，独独漏算了他。”

小神君冷不丁提起了那个人。

元珠珠打量他，小神君谈及妖族神尊的口吻真的很奇怪。

被神尊重伤，被迫陷入沉睡，神君对那个人应该心有怨恨才是；可谈及那个人的口吻和语调，却像是在说一个不想干的人。

他就是一个旁观者，陈述一个事实，仅此而已。

比起元珠珠的情绪波动，小神君清冷得不太近人情。

小神君仰望天空，若有所思，喃喃自语：“不过，时至今日，本君百思不得其解，无缘无故的，那个人为何会对三皇子出手？”

“若按照原本的命运轨迹，东虞国当真断送在雷皇的手上，于他反倒是一重创！还不如任由三皇子夺位，延续人族命运，不是吗？”

若是那样，便不会发生后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