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执(1 / 2)

裴姝说起要带父亲和他们一起去埠昌郡重新安家,就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很平常的事情。

比起建议,更像是决定。

裴致远感觉到很奇怪。

他和妹妹如果考上埠昌的学院,父亲留在舆长县,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

他们住宿学院里,少有外出时日,根本没有必要再在外头租房子,更没必要让父亲抛弃岗位到埠昌守着他们。

何况,也守不了什么。

尽管想法一瞬间涌上,否定就要脱口而出,但裴致远压了下去,感受到妹妹身上若有若无的焦虑烦躁,有些讶异她在焦虑什么?

倒是裴南第一时间有些愣住,尔后又像所有以为女儿要离家求学舍不得自己的父母一样,有些小得意的安慰道:“我当然也想跟着你们,但我在舆长还有工要打,何况我过去了,也没什么用……”

裴姝仍然坚定的要求父亲跟他们一块去埠昌,裴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儿子,儿子一向懂事,肯定能劝动女儿的。

裴致远揉了揉眉心,带点疲倦的说:“这几天一直考试或者又在路上,感觉好累啊。”

话音刚落,就迎来妹妹的体贴关怀,裴致远顺从的被推进房间休息,知道父亲的事情又能拖一会。

当然,也拖不了太久。因为裴姝因此开启了单方面的冷战。

谈到这种家庭纷争,裴致远也只能和好友们吐槽一二。

席文栋在晚间赴宴,几个人坐在包厢里谈天说地,他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听,什么文学之类的他是一窍不通,但是谈到搬家这件事,兴致就起来了。

他兴冲冲的鼓舞道:

“你跟裴姝都要去舆长县了,带你父亲一块不是正好!一个人在家里孤独寂寞的,”

反正舆长县你们也没有什么亲戚!

什么?说是平日里住在学院,那总有休沐的时候,还能节省时间来回跑呢。

“再说,那件事上虽然是县令做主,你父亲给我作证了。现如今造物铺老板已换人,但是很可能对方未来很难相信你父亲。”

“在这的造物铺做的不开心,为什么不去埠昌呢?那有更大的铺子,更好的技术!”

快别留在舆长了,之后私盐的事情爆出来可不知会怎样呢!

席文栋秉持着誓要鼓舞一起搬家的劲头,加把火劝,还算有成效,起码裴致远考虑到前几日作证这件事给父亲造成的职业影响了。

*

中介行内。

从京都来的贵客坐在首座,门因为他的吩咐紧闭着,不会有不着眼的过来打扰。

在他手中是昨日一个小乞丐撞过来时塞进手里的纸条。

上面的内容条条清楚明白,甚至还有证据指路,任何一行字放出去都是惊天秘密。

此次陛下派他来舆长,本就是为了私盐一事。上面明明白白写的太子二字也令他初初看到后手一颤。

现如今纸边不知被揉搓了多少次,边缘都快要变成软纸了。

贵客脑袋尖尖,眼睛狭长,在左边额头处还刻着一个不显眼的中字,在夜色下看得不甚清晰。

在手指清晰得敲了桌面几下后,他终于下达了命令。

虽然不知道是朝中哪一位皇子涉及了这次斗争,已经开始朝太子下手。

无论是什么局,他一切,谨遵陛下。

在将消息传回宫中的路上,他没有停止对纪家的调查。

太子的事另说,背叛陛下的人才是罪该万死。哪怕,纪家并不知道,私盐一事真正的顶头人是陛下。

*

裴姝这两日在家中涂涂画画,父亲则像往常一样的去造物厂。

裴致远在整理并回礼后,终于找到时间和裴姝交谈父亲的事情。

“说吧。”

裴致远坐在裴姝侧面,目光从她的画上略过,最后固定在她紧抿的嘴唇上,安静的等着开口。

他知道裴姝闭口不谈的理由,肯定不是表面上什么希望父亲跟着去埠昌郡,也不是席文栋说的担忧父亲在造物厂以后难以继力。

他和妹妹不是简单的兄友弟恭那种恭敬有余、亲近不足的相处,比起父亲简单的保障生活,裴致远在裴姝以往的人生里充当着树洞,人生导师,方向标的作用。

他明白裴姝,就好像裴姝理解他一样。

他们不是那种需要父母牢牢在身旁的眷家者,也绝对尊重父亲在自己人生上的抉择。

在裴致远看来,裴姝应该和他一样,尊重父亲留在舆长县的选择。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