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办公楼后面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直通附近的山里。

阿良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山上跑，他以为一进山里方竹就不会追再追了，没想到一直跑到了半山腰，方竹还跟在后面。

刚才是凭借瞬间的爆发力冲了出去，一鼓作气跑出了老远，这才勉强没被追上。可渐渐地，他的体力明显不支了，速度放慢了下来。

但奇怪的是，方竹的速度也变慢了。阿良知道他的能力，他不可能这么快就疲惫的，倒像是没打算这么轻易就追上他。

此时雨已经小了很多，阿良用尽最后的力气跑到了山顶，他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细密的雨珠打在脸上，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

“不跑了？”

方竹掀开树叶，从一排茂密的树木里走出来。

阿良想得没错，他的声音连一丝多余的气息都没有，平稳得像是刚刚睡了一觉。

“看来他对你不错，从山下跑到山顶，一共用了二十分钟，比普通人的体力强十倍。”

“竹哥，你别逼我。”

阿良手扶着膝盖，最后调整了一下呼吸，慢慢站直了身子。

方竹停下了脚步：“还记得在南仓的时候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南仓是南寨国的一群恶人所建立的秘密基地，由于那一带管理混乱，人身安全没有保障，他们专门找那些没有势力的弱者去收保护费。如果有人敢不交，就拉到南仓去严刑拷打。

方竹第一次见到阿良的时候，就是在南仓。

那时候他正在追踪村子里的叛逃者，在南仓一带追丢后，遇见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阿良。

“求求你，救我出去。”他因为受伤声音也变得嘶哑。

“救你出去，你能躲掉他们吗？”

“呸！躲什么躲，等我强大了，我要回来报仇！”

方竹摇摇头：“那我没必要救你，你早晚得死在这。”

“等一下！”

阿良眼看方竹就要离开，冲他大声喊：“我会离开这里！离他们远远的！”

方竹走过来蹲下，看着他的眼睛说：“那你能否保证，永远不会和任何恶人有交集。”

“能！”

阿良舔了下嘴角的血，目光坚定。

那个时候，他只想活下去。

“我没办法！我去哪里都会被人欺负！我太弱了，我想要变得强大！”

阿良大声嘶吼着，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恨都发泄出来。

“哪怕付出任何代价是不是。”

方竹的语气犹如雨水一样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想这样，尤其不想这样对你的朋友，竹哥，你知不知道，每次你救我的时候，我多想自己也能像你一样强大，那样就不用等着人来救，也不用忍着剧痛在想能不能活到你来的那一刻......”

阿良脸颊上的雨水和泪水连成一片，像河流一样簌簌流下。

许久之后，方竹脸上的神色终于缓和了些。

“所以，他到底是怎么做的，让你变化这么多？”

“他不让我告诉别人。”

“你对他倒是挺忠诚。”

方竹靠近了些。

阿良不自觉地后退了几步。

他的身后就是万丈悬崖。

“你站住别动！”

方竹说完这句话，却突然愣住了。

他看到阿良的脸上长出了一层细密的，白色的，像羽毛一样的东西。

“你的脸怎么了？！”

阿良也愣了一下，赶紧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即他怔住了。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

他的话还没说完，脸上的羽毛便覆盖住了嘴巴，又迅速延伸到了脖子，像鳞片一样布满全身。

“阿良！”

阿良用最后剩下的人类的眼睛看了一眼方竹，向后仰了下去。

在掉下山崖的一瞬间，他的衣服被撑破了，同时展开了翅膀，飞向了远方。

白鹤去寻找他的梦想去了。

-

回去的路上，估摸时间差不多了，齐寒就给方竹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对方才接起来，伴随着一阵沙沙地声音。

“你那边信号怎么那么差，还在山里呢？”

“没有，已经出来了，大概是因为进了水，手机要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