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碧空如洗,和风习习。太阳像是打了一个盹,虽然高高地挂在天空,但是并不暴烈,甚至称得上心慈面软。 订婚宴十点正式开始,流萤等人凌晨五点就开始做准备了,铺红毯、摆桌布、放香槟…… 王菊一大早就在那里感叹:“有钱人家就是会选日子啊!”她用手臂杵了杵低头摆放碗筷的流萤,“刚看没看见准新娘?那手嫩得跟白豆腐似的,手上那颗鸽子蛋比我在跳蚤市场见过的模型还大!” 她比了比自己的手背,又拉过流萤的手观察,遗憾地叹气:“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流萤窘迫地收回自己的手,没有搭腔。 庭院里络绎不绝地接纳着各路豪车。婚宴司仪团队驻扎宴会厅,进行最后的细节调整。 负责婚戒的司仪小姐突然肚子疼,飞奔冲进洗手间。 流萤正站在洗手台前弯腰关水龙头,被背后急促的脚步声惊得浑身一抖。 只见司仪小姐风一样地冲进隔间,又疾步而出,将一个精美的红丝绒盒子不容分说地塞进流萤手里。 “帮我照看下,谢谢。” 流萤来不及记清女人的面容,手中猝然多了个烫手山芋,将她牢牢地扎在原地。 她只是进来洗个手,还要出去干活的。流萤张了张口,最终什么也没说。她将盒子攥在掌心,唯恐被自己摔坏。 裤兜里的手机适时响起,流萤摸出手机按下通话键,听见王菊问:“流萤,你在哪呢?我们要开始上菜了。” “王姐,我在厕所。” “啊?那你快点,正缺人手呢。” 流萤挪了几步到司仪小姐的隔间前,轻轻地敲了敲门:“您好,我叫流萤,我现在要去端盘子,您待会出来了,麻烦来找我。” 隔间里传来一声:“好。” 流萤将盒子塞进口袋,将袋口抚平。手掌熨帖着附在上面,谨慎地保管着这份贵重物品。 宴会厅里已经落座了不少盛装出席的名门权贵。流萤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将一盘龙凤呈祥盛上餐桌。 圆满完成任务之后,流萤舒了一口气,退到角落。 时钟快要跳到十点了,流萤觉得裤袋里的丝绒盒子越来越烫。她翘首以盼司仪小姐来找她,但迟迟没有。 宴会厅冷气十足,但流萤额角上仍是铺了一层薄汗。她抿了抿汗湿的手心,焦急地一直望着洗手间的方向。 司仪小姐不会出事了吧? 流萤顾不得这么多,她急匆匆地冲进洗手间,推开一扇扇隔间门,然而每个门里空空荡荡,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她又转身冲出洗手间。 订婚仪式开始,柔美的音乐响彻在大厅的各个角落,贺西朝像个王子一样站在舞台正中间等待着她的准新娘。 而流萤只能听见自己急喘的呼吸,一声高过一声。 “你是流萤?”身后传来问话。 流萤闻言转身。 司仪小姐:“我是刚刚托你保管盒子的那个人,谢谢你。”她对着流萤摊开掌心。 流萤提着的心乍然落地,她擦了擦手心,忙不迭地拿出那个丝绒盒子,将它物归原主。 背后已经出了一层汗,流萤浑身卸力,虚脱般地倚靠着墙。 这时,面前又多了一个人,还是司仪小姐。 流萤听得她问:“你好,请问是流萤吗?我来拿那个盒子。” 流萤太阳穴突突直跳,她不可置信地陈述:“我刚刚已经给你了。” 面前的司仪小姐比流萤还震惊,她焦急地说:“不开玩笑了,台上的新人都等着呢,姐姐,我时间来不及了。” 流萤没有在开玩笑。她扣着自己的手指,忍不住浑身颤抖:“我刚刚真的给出去了。” “给谁了?那么贵重的东西能随便给别人吗?”司仪小姐急得吼出了声。 整个宴会厅静得针落有声,这个角落的争执突兀地被放大到无限。所有人的目光聚集而来,齐刷刷地射向瑟缩在一团的流萤。 宴会摄像师尽责地将灯光打在她身上,仿佛她成了这场戏的主角。 流萤眼前闪过了那年的庭审现场,也像现在这样,百口莫辩,成为众矢之的。她掀了掀嘴唇,但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 司仪小姐冷冰冰地指着流萤:“她是个小偷。”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流萤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声音低着只有自己听得见:“我不是。” 金碧辉煌的宴会厅、花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