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帮老板将结满污垢的玻璃门擦得干干净净。 “小姑娘,小姑娘,前头穿灰衬衫的小姑娘!”餐馆老板追在流萤身后紧赶了几步,从后拍了拍流萤的肩膀,阻停了她的脚步。 流萤茫然回头,并没有自恋到将自己对号入座为小姑娘。 面前老板喘着粗气:“你,你不是聋子吧?”这话并没有恶意,流萤从老板探究的表情中读得出来。 流萤平静地摇头:“不是。” “你听得见啊!叫你这么多声怎么不回头!”老板嘟囔着抱怨。 “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老板噎回了到嘴边的吐槽,他摆摆手:“倒也不用道歉。小姑娘,你是在找工作吗?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 这是流萤在海市遇到的第一份善意。 她暗淡的眼睛神采渐明,没问什么工作,将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腿两侧,弯腰对着老板真诚鞠躬:“谢谢老板。” 餐馆老板原先并没有留意流萤的长相,只觉得她是一个勤快质朴的小姑娘。此刻,和流萤面对面,老脸不禁一红。 她的皮肤极白,血色不多。眼睛似月弧,秋水灵动,即使看着面无表情也像深藏着笑意。温柔、恬静,这是老板和流萤交谈了几句得出来的结论。 她的五官并不张扬,恰如其分地和她的脸型搭在一起,分外和谐。 初看不打眼,但只要仔细观察,甚至能从她寡淡的脸上看到一丝妩媚。 像一块璞玉虽然蒙了尘,但只要有心擦拭,其中蕴藏的光采绚烂夺目。 老板盯着流萤的脸吞了一口口水:“我姐姐是开家政公司的,明天有个大客户的单子,人手不够,你去顶上。” “好的。” “加个微信吧,我把你推给我姐。”老板拿出手机,划了几下,将微信二维码对着流萤。 流萤看不懂他的动作,虚心求教:“微信是什么?” 老板打量流萤的穿着,妥协着要求:“那把你手机号告诉我,我发给我姐。” “对不起,我还没有手机。” “……” 第二天,流萤天没亮就起床了。她早早去前台退了房,提着行李袋站在招待所门口。 因为她没有手机,餐馆老板好心地送了流萤一支二手的,还陪她去办了个手机卡,简单地教会了她微信的基本功能,便把流萤拉进了家政公司群。 美名其曰是家政公司,其实就是一家无证经营的小中介。 群里共有八个人,一个老板,七名员工。老板就是餐馆老板的姐姐,姓王,大家叫她王姐。 王姐发了一个群通知,让大家今早六点就在指定位置等,她开车来接。 流萤时刻注视着微信,生怕错过消息。 “滴滴滴——”路边停着一辆有点年头的皮卡车,车漆刮掉了一半,裸露着铁锈。一个中年妇女从驾驶位车窗探出头:“是流萤吗?我是王菊。快上车。” 流萤小跑着上前,拉开后车门,里面一个大姐顺着力道“哎呦”一声摔出来。流萤急忙丢下行李袋,张开双臂曲着腿挡住大姐摇摇欲坠的身躯。 大姐身形颇为臃肿,摔下来的力道让流萤的膝盖不受控地跪向地面。 “咔哒”一声,脆响。 王菊推开车门,跑下来,扶起流萤和大姐,关心道:“没事吧,摔伤了吗?” 流萤膝盖钝痛,但她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反而笑着回复:“我没事。” 下了一整夜雨,整个皮卡后兜全是湿漉漉的,而驾驶室承载量又有限,根本挤不下这么多人。王菊头疼地看着破旧的小皮卡,脑子里想着怎么开发出多余的空间。 “王姐,我蹲后面吧。”流萤拾起地上的行李放到后兜里,借住轮胎爬了上去,“走吧。” 行李袋并不防水,放进后兜的瞬间就渗了一些水进去,浸湿部位的颜色肉眼可见地变深。 王菊的目光从流萤的脸移到她的腿,赞赏道:“那你抓牢,我车速开得有点快。” 说是有点快,实际上是极快。 流萤仓皇地抓着生锈且咔咔作响的挡板,被颠得一颤一颤的,膝盖上落下的伤口时不时传来抽痛。 她背后倚着驾驶室,被旧皮卡载着一路从海市的最北边来到高楼群立的市中心,眼前闪过一座座外形各异、设计感十足的大厦,流萤的眼里露着小鹿般好奇又害怕的目光。 在皮卡车等红灯的档口,她速度很快地从行李袋里摸出昨天吃剩的馒头,已经干得没有一点嚼劲,但她仍狼吞虎咽地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