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楹没回宿舍,她绕去食堂后面的空闲小屋,听说那只小犀牛先被送到这里休整。 小牛犊躺在厚厚的一堆陈草之中,歪着身子正从大碗里喝着水。薛楹心下柔软,方才的烦躁荡然无存,其实上一次来非洲的时候,她还被成年犀牛伤过,但眼前这只小小的犀牛看上去柔软不能自理,不带一丝杀伤力。 她快走几步过去,把钢碗忘小犀牛那边推了推,换了个更方便它喝水的位置。它伸出舌头,噗嗤噗嗤大口吞咽着清水。小犀牛很快喝完,嘴又伸进了碗里,碗底已经空了,它不满地用角敲了敲钢碗。 薛楹不禁莞尔,起身出去拖了一个装满水的水桶回来。小犀牛眼睛绽出光彩,从草垛之上站了起来,迎上来挤到她身边,大口大口喝着水。 听乔纳森说,这只小犀牛大概才六个月大,还没断奶,身高刚过她的大腿,再加上一路奔波劳顿,身体消瘦,骨骼嶙峋。薛楹看向小犀牛背后密布的伤痕,有人为的也有草木造成的,早上已经有护林员为它上过药。这只小犀牛不怕人也不伤人,薛楹在它身旁站着,它径直不管不顾地喝水,尾巴一甩一甩的,看上去很放松的样子。 “你是今天第九个来看它的。”丽娜阿姨从食堂出来,看到小屋门没关,便过来查看情况,“这件屋子今天不断有人来来往往,大概是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天了。” 薛楹笑了笑,手掌放在小犀牛的头顶,它没躲反而亲切地蹭了蹭,她嘴角的弧度更加上扬,转头看向丽娜阿姨,问道:“护林员有说过要怎么处理这只小犀牛吗?” 丽娜阿姨:“戴维明天去镇上请兽医过来看看,他们说这只小牛犊好像发育不良,不敢冒然转运,具体的还要等兽医过来查看之后再做决定。” 薛楹点点头,这是眼下的最优选择了。 丽娜阿姨继续说:“你别看那些护林员他们一个一个都表面上理智冷静,其实心里也担心这只小犀牛。又怕他这么小就失去母亲成长困难,也怕他们没经验照顾不好它。” 薛楹:“我知道的,他们也是希望给它最好的保护。”不管是养在这里还是转送至其他保护区,都是希望它能茁壮长大。 丽娜阿姨叹了口气,满目柔光看向还在喝水的小犀牛,“你能理解就行,今天上午几个志愿者因为这个跟他们争执了好久。” 薛楹又摸了摸小犀牛的头顶,退回木门处,“大家都是为了它好,只是每个人的考虑角度不同,最终大家都会理解的。” 丽娜从院子里拿了水管进屋,给小犀牛的水桶加满水,轻轻念叨着,“小家伙,以后不管在哪里,要记得这里还有一群关心你的人啊。” 小牛犊似懂非懂,嘴里含了一大口水向上喷,像天女散花一样,洒在了离它最近的丽娜阿姨身上。 丽娜也不恼,揉了揉它的大耳朵,小犀牛嘴角咧开,原地转了几圈,以为自己在和她一起玩耍。 薛楹离得远,没被它的喷水打湿衣服,她现在一旁温和地笑,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让她心情放松,忘却了很多烦恼。 下午的任务是拆除偷猎者的陷阱和修复保护区的石墙。 阿黛拉睡饱了觉,兴致很高,一路上拉着她叽叽喳喳,“我昨天回宿舍才发现腿上好多伤,青青紫紫的简直没法看。” 薛楹被她一说,觉得自己腿上的那些伤也在隐隐作痛,“我腿上也有。” “我真没想过雨夜的保护区路那么难走。”阿黛拉唉声叹气。 走在前面的汉斯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来凑热闹,“阿黛拉,我腿上有一条特别长的伤疤,估计是被荆棘刺伤的。” 阿黛拉有些担心,“那你要检查一下伤口里还有没有刺残留,不然要反反复复发炎的。” 汉斯:“放心吧,我昨晚已经检查了过了,把刺都拔出来了。” 阿黛拉:“那就好。”他们两个凑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很快就并肩落在了队伍后面。 薛楹压了压自己的帽沿,不禁去回想江霁晗腿上的那道伤,他昨天上药的时候有挤刺吗? “你在想什么?”乔纳森看她落单,放慢了脚步和她搭话。 “啊?”薛楹回神,“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今天有点热。” 乔纳森:“雨后当然会升温。对了你腿上的伤擦过药了吗?我屋里有药膏回头带给你。” 薛楹摇摇头,“不用了,我擦过药了,只是表面伤,不严重的。” “那就好。”乔纳森仰头看太阳,他心里憋不住事,还是决定开口,“你和那位江医生以前就认识?” 昨晚他们十指相握的那个画面总在他眼前不断重复,据他所知,薛楹是单身,且异性距离把控在礼貌的界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