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次我待了快一年。” 午休时间很快结束,薛楹这一组下午的任务是观鸟。 保护区南面有一片咸水湖,大概有十几个种群分散在不同的聚集地。他们的任务是监控每一个聚集点,统计种类和数量。 鸟类统计是一项繁琐又复杂的工作,不仅需要识别不同种类,还要统计漫漫其多的鸟雀数目。 这会让人在最短时间对计数产生厌烦感。 上千只交叠在一起的鸟类,飞飞停停,成群结队,或飞奔或乱窜,或戏水或捕食,挑战人类眼睛的极限。 而薛楹却很享受这份工作,简单的计数工作可以让她心平气和,抛却一切烦恼,找回最原始的宁静。 仿佛天地间,只有她和眼前的这群鸟。 风烟俱净。 下午五点,太阳隐于地平线,余晖将海角染上红晕,霞光与澄澈无云的天际连成一片。 日落晚霞,落在她的眸底,化作最绚烂的烈焰繁花。 “收工吧,晚上还有欢迎新人的篝火晚会。”组长乔纳森看了下时间,下达命令。 薛楹流连了片刻天边的美景,才开始收拾东西。地上不同型号的望远镜、记录册和那本《鸟类图鉴大全》——这便是他们下午湖边工作的全部家当了。 乔纳森收拾完自己的东西,又转身过来帮薛楹。乔纳森是个颇具绅士气质的英国先生,“这些望远镜太重了,要不分一些放我包里吧,我来帮你拿吧。” 薛楹手下动作没停,声音轻柔,笑容温婉,“不了吧,望远镜还是放在一个包里吧,这样好拿好放。乔纳森,你帮我装一下笔记和书本吧,谢谢。” “你还是这么客气。”乔纳森扬起笑容,顺从地帮她装下了其他物品。 不远处组员汉斯和阿黛拉吹了个口哨,带着调侃的意味。乔纳森拍了拍膝盖,抬头大方地看着他们笑。薛楹则低眉垂首地背上背包,面上依然笑意清浅,像草原上纯天然无公害的麋鹿,脱离浮躁与热闹,似乎这些八卦调笑都与她无关的样子。 回去的时候天已经全暗了,营地门口亮了一盏昏暗的灯,指引着归往的过客。 他们刚放下东西,载着新任志愿者的车子就到了。 肯尼亚交通不便,且大多是泥路,路程遥远又颠簸。这些来自世界各地拥有共同梦想的人们,从内罗毕机场出发到营地要换三次车,穿过热闹拥挤的都市,驶过空荡凄清的无人区,行过一片无垠的草原,历经大半天的行程,才能到达营地。 下车的志愿者经历一天的飞机骑车转运,大多已经灰头土脸,疲惫不堪。阿黛拉好奇地张望,凑到她耳边小声问:“我来的时候也这么狼狈吗?” 薛楹其实已经记不清了,来来往往的人太多,而她似乎闭目塞听了许久,对周围的人和事都提不起兴趣。 但她的平静很快被打破。 最后一个下车的就是接替王医生的新任援非医生,同样的风尘仆仆,同样的满脸疲倦,但依然清新俊逸,仪表堂堂。在看清他的面孔的那一瞬间,薛楹怔在原地,久未悸动的心跳动如擂鼓,脑海中瞬间白雾笼罩,一片混乱又摸不到思绪。 一百多个分别的日日夜夜,永恒顺时针滚动的时钟在看见江霁晗的那一瞬间飞快地倒转清零。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文质彬彬,清泠恬澹。江霁晗礼貌地向帮他提下行李的司机道谢,状似不经意地抬眉,噙住了薛楹灼然的目光。 悠悠凝望的视线,里面藏了许多复杂难懂的情绪,汹涌澎湃的心海在一秒又一秒静滞中被抚平,最终恢复无波无澜的静悄。其中藏不住的几分错愕彷徨还是从细缝之中泻出,中间隔着的是大片的空白,就如同他们现在的距离。 一个倚靠在宿舍门前,一个站在接送的面包车旁。 遥遥相望,焦灼缱绻。 薛楹先别开了目光。 四周嘈杂,人声鼎沸,有志愿者的交谈声,有拖动行李的刺啦声,也有食堂丽娜阿姨张罗着摆放食材的声音,那些声音好像突然隔绝在薛楹的耳腔外,旋绕盘旋许久,她却一丝一毫都没听清。她的耳边被空泛弥音的电流声覆盖,像一台久违开启的电视机,突然被按下开关,屏幕上却只有满满雪花点,带她进去另一个时空。 细微的抖动,尖锐的声响。 是森林麦浪留下的余烬,也是她冰封荒海的递归。 薛楹努力平顺着急促的呼吸,小幅度挪动着自己僵硬的身体,手指攥紧又放松,终于平静地再度将视线凝在不远处的那个人影上。 他还和以前一样英俊逼人,走到哪里都是人群之中的焦点;也还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