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悄声地绕过守卫队从城墙上下来,秦忠在石阶底焦急地来回踱步,见阿南无事暗自松了一口气,往前迎了两步,压低声音道:“怎么样?” 阿南谨小慎微回身张望了两眼,见没人注意到这里才急步下了台阶,摇头道:“商摩尔这个北屿第一勇士果然名不虚传,他的流星锤攻守兼备,攻时如秋风扫落叶靡坚不摧,防守也是滴水不漏不懈可击,没有丝毫的破绽。别说这小小的泗水城了,就是整个大玥恐怕也很难找出能降服他的武将。” 秦忠略略见识过商摩尔的本事,实力确实不容小嘘,但却想不到连与之仇怨不共戴天的阿南对他也是评价颇高,看来此人是相当棘手了。秦忠不免有些自责,暗怪自己不该鲁莽轻敌,更不该一时冲动把延廷少爷的事说出来。眼下的局势已经很不利了,再加上与商摩尔的家仇国恨,想说服阿南脱身就更难上加难了。他的命是越家的,为老爷和少爷们死是理所应当的,但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老爷在世的最后一丝血脉,不然九泉之下他有何颜面见老爷和阿爹。想到这些,秦忠不由的眉头紧锁,神情黯然,长叹道:“难道我们真的要命丧于此,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了吗?” 阿南也是心事重重,罗延廷的惨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大脑一放空,那些触目惊心的画面就会不断地闪现。另一方面,屿军兵临城下步步紧逼,城里民不安枕,将士们萎靡不振,这样下去不等屿军攻城就已经溃不成军了。不过秦忠有伤在身,阿南不想他有压力就故作轻松道:“再坚持两天或许朝廷的援军就到了。” 秦忠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真的以为会有朝廷的援军?” “难道没有吗?”晟楠扭头看着秦忠一脸的莫名其妙。 秦忠深吸一口气,按捺下胸中的惆怅,轻声道:“上回花校尉上书朝廷调拨粮草和药,都过去这么多天了,连个影子都没看见。” 闻言,阿南怔了怔,垂下眼帘,低缓地狡辩道:“可是这回不一样,如果朝廷不调派援军,泗水城定是守不住的,那这一城的百姓和五千将士不是任人屠宰了吗?而且花校尉也说援军就到了,暂且等等。” “花校尉说那话是为了稳住众将士,免得动摇军心,以防屿军趁虚而入罢了。”秦忠冷哼了一声,道:“如果朝廷真的顾念在阵前浴血奋战的将士们,那虎狼关外三万儿郎就不会血溅沙场,老爷和少爷们也就不会……” 行军打仗的事阿南不甚了解,虎狼关一役父兄战死,死讯传回汕头郡已经是三日之后了,越府上下悲痛欲绝,母亲丧夫又丧子,一时受不住打击卧床不起,大嫂杨氏和二嫂薛氏终日以泪洗面,侄子们尚且年幼直吵闹着要阿爹。那段水深火热的日子阿南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想其它的,再往后想起父兄就是满腔哀痛,倒未曾疑虑过这些。现下听秦忠说起,不免觉得荡魂摄魄,“秦大哥,虎狼关战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记得阿爹率军在棋盘山大败屿军初战告捷,朝廷大喜还特送去牛羊犒赏三军,之后大大小小数次决战,也都是胜多败少。即便是敌众我寡,退守关内,也不至于一败涂地。阿爹领兵作战多年,熟识兵法,绝不会分不清形势的,这其中定有隐情。秦大哥你知道什么不妨都告诉我吧。你放心,我绝不会以有用之身做无用之事的。” 秦忠见她再三保证,也就不想隐瞒了,娓娓道来:“我原是不想说的,虎狼关战败一事牵连甚广,其中的旁枝末节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老爷奉旨率军支援虎狼关,我军攻必克战必胜屡传捷报,打得屿军节节败退,直到退出北境。老爷原意收兵,朝廷不许,接连三道旨意令老爷带兵乘胜追击。老爷认为此举不妥,一来再往前就是屿军的地界了,战线拉长对我军不利,二来屿军进犯北境定是有备而来,怎会如此不堪一击,八成是诱敌之计。老爷上书朝廷细说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可朝廷不予理会,执意反攻为守。老爷无奈只得领旨,后在匣子河我军受到伏击伤亡惨重,老爷请求朝廷支援,朝廷应允了,并下旨继续进攻。老爷整顿残部孤军深入,战事愈加严峻,可朝廷的援军却迟迟未到,老爷就命我和阿爹带了一千人马回去催,我们从虎狼关到楚荆关一路上都未见半个援军的影子,后来是楚荆关的沈卫将军率兵前去驰援。可终究是晚了一步,三万将士尸骨堆积成山,血流入匣子河,河水都染红了……” 听罢,阿南震惊不已,实在想不到父兄的惨死竟然和朝廷有着莫大的关系,倘若朝廷没有强逼着阿爹强攻,亦或者及时支援,兴许父兄就不会兵败自戕,延廷哥哥也不会落得个那样惨烈的下场。 阿南只觉得胸口一阵闷气乱窜,直撞得她透不上气,“虎狼关一役朝廷竟然枉顾三万儿郎的性命不调兵支援,区区泗水城怕更是不会放在眼里了。朝廷的援军是等不到了,只能突围寻求临近的郡县支援了。” 秦忠思量了片刻,眼睛一亮,道:“若要突围搬救兵就必须过了商摩尔那一关,单打独斗或许咱们奈何不了他。不如我们来个奇袭,他只带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