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她的手,问:“你知道顾天圣为什么要顾行止冒这样大的风险去行宫掳来我和我的弟弟吗?” “我不知道,”她承认得很爽快,却又道:“可我知道顾伯伯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就趁他不在乱了他的计划。” 她对顾天圣有着绝对,甚至有些盲目的服从和相信。这并不出乎我的意料,可她痴恋顾行止如此,却还能保持冷静的头脑,实在让我对她略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那我告诉你,顾天圣之所以想让顾行止娶我,是为了日后在韩王面前有几分底气和谈判的资本。”我对她道:“用挟天子以令诸侯来说虽并不贴切,却有几分那个意思,简单地说,将原本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与自己牢牢捆绑在一起,再勤以练兵,任何一个皇帝都会忌惮他。” 仇玉英道:“既然如此,我就更不会放你走了。” “其实这事原本有两全其美的法子,”我道,“如今天圣军中多人都见过我和我弟弟在这潞州刺史府,假作真时真亦假,顾天圣无论是对韩王说我和我弟弟逃跑了还是说将我们送到哪一个秘密的地方住着都只会比让我们在韩王眼皮子底下更好。我们在,他总能寻到纰漏杀了我们,可我们不在,他反倒会忌惮,帝王心术,最是多疑,他只要登上那个位子,便不可能不多疑。” 她皱眉问道:“你疯了?我放你们离开,然后呢?现在是什么世道你知道吗?你们两个。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一个还是个孩子,连少年都算不上,若无人庇护,很快就不知要死在谁的手里。” “我们虽没有多高的武艺,但只要没人追捕,自保没有问题,”我的眼睛里一定有十分坚定的光,因为我看见仇玉英的表情从一开始的你疯了渐渐犹豫,“更何况,我的将军和护卫一定在潞州找我,我相信他们。” “万一你们错过了呢?万一,他们没有找你呢?” “不会错过的,若是他们没有来,”我道,“我绝不相信这个如果,可若这如果是真的,那便是我信错了,我自会承担我的错,凭我和无意自己,哪怕难一些,也不是做不到。” “你在行宫,并不知道外头世间的艰难与险恶,怕是想的容易了。”仇玉英道。 “我虽没有见过你们吃过的那些苦楚,却也不是一路顺风顺水长大的,我们经历过的那些,你也未必受过,莫要小瞧了我们。” “好吧。”她凝视我许久,终于说出那两个字。 “我帮你,是因为不想眼见你们成一对怨偶终日痛苦,你走了他难过一时,总好过痛苦一生。”仇玉英将我和无意送至潞州城外。 “走吧,此后诸事你们自己多加小心。”这是仇玉英回城前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长舒一口气,虽然前路依然坎坷难行,但总算是离开了那个地方。仇玉英最终能否答应我,其实我也并不确定,最后听见她说出好的时候,手心都已经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印记。不管她是出于私心,还是真的为了顾行止,她最终还是帮了我。这是一个全心全意爱顾行止的傻姑娘,虽然我也正是利用了她对顾行止的在意,却也希望她能早日醒悟吧。 我和无意不见后很快顾福康便知道了,仇玉英按照我们事先商量好的,一边引导他在城中寻找,一边派了自己的人往城外走。如果卫秦来了,他一定会注意到动静,到城外寻我。我和无意在城外往云州方向走,不赶路,慢慢走,他们必然比我们快,这样等五天,五天后如果仍是没能见到他,便不等了,直接往云州去,我在心中默默给自己鼓气,就是靠我们自己,也要走到云州去。如果他来了,我们只是错过,但愿他记得我们曾说起若无其他更好的选择,可去云州。 云州地处边塞,是燕云七州之一,扼住大魏北境咽喉,出了云州的崇门关不远便是羌人的地盘,从前边塞百姓多受羌人三不五时的骚扰,苦不堪言。直到二十年前,我的父皇初登基不久,将我的十六叔萧玦封为信王,封地云州。我的这位十六叔当时不过十六七岁,却是天生的将才,在他来之前,云州军心涣散,武力值极低,羌人一旦打来便溃不成军,他到了云州后整顿军纪,操练兵士,练出了一只铁军,护得一方百姓安宁,据说在北境声望极高。 之所以选定去找他,便是因为种种消息来源都说萧玦是个忠直之人,一心只想守护边塞安定,此前韩沭康齐四王异动,他却仿佛对此全然不知,丝毫没有夺位的意图。虽然当初父皇将他封至云州,颇有些报复从前皇祖父疼爱幼子的意思,我最初有些犹豫他是否会因此对我和无意有成见,但左思右想,竟只剩这位十六叔那里算得一个好去处了。如果他实在对我们嫌隙颇深无法化解,凭他人品,应当也不会将我们送到韩王手中,兼之恪太嫔有所托,若他实在有顾虑或成见,便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了。总还是要赌一把。 为行路方便出刺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