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回过头看她的时候收住了话音。 我看着她,对着侍女们漠声道:“下去吧。” “可是殿下...”侍女们听见我的话有些犹豫,似乎是害怕仇玉英做什么伤害我的事情。 “她若真想做什么,你们也拦不住,出去吧。”人啊,其实很明白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谁,昨日我声嘶力竭的叫喊也没能叫来人,今天仇玉英手握鞭子,她们却敢犹豫不出。 都是可怜人罢了,我也不为难她们,只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 等到侍女们出去,仇玉英开口道:“行止原来根本不愿娶你的,怎么你才来没几天,他就答应了,还主动去找顾伯伯定婚期,”她的语气比刚进来时已经和缓了许多,但说到这里又激动起来,“你说!是不是你使了什么狐媚子!” “你喜欢顾行止?”我被她指着,也并不闪躲。 她愣了一瞬:“不要你管!” “你喜欢他,便以为所有人都喜欢他么?” 她犹豫了一下:“你不喜欢他,那他为什么见了你没多久就要娶你?行止他...他就见了你一次...” 我扯下衣衫领口,露出锁骨之下点点痕迹,仇玉英先是有些疑惑,等到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将我血肉淋漓的伤口翻开给她看:“你以为是什么?一见钟情?”我低头重复了一遍嗤笑道:“一见钟情,不过是见色起意罢了,更何况他这样对我,连见色起意都称不上。这样的人,你要爱由得你去,可我只觉得恶心。” 我原以为她会更加怒不可遏,可是并没有,仇玉英听了我的话默不作声地转身走了,我有些意外,又有些遗憾。 真可惜。 我自然是故意想要激怒她,最好激怒她到不顾一切地闹到顾天圣那里,好歹让我见了顾天圣的面吧。她出去前停下脚步,踌躇半晌道了一句对不住,便快步跑了。她的这一句道歉,也让我意外之余略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惭愧,这位玉英娘子,倒不是表明上看起来的这般凶恶。 那日过后,我住的小院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顾行止和仇玉英都未曾来过,实际上除了侍女,只有我和无意两人。面对无意的时候,我尽了全力控制住自己发抖哭泣的本能,实际上不只是为了他能坚持下去,也是为了我自己,我知道一味沉溺于痛苦和自己的软弱只会让自己更加泥足深陷,我反复告诉自己,我该心性坚忍,咬牙熬过这一段灰暗的日子,我不该就此软弱下去,让亲者痛,仇者快。 又过了许多天,就在我渐渐死心,以为顾天圣不会见我,我也许就要这样莫名其妙地嫁给顾行止的时候,等到了顾天圣派来的人。 我随着领路的人走出院子,潞州刺史喜好奢华,这座刺史府占地极大,修建的也是十分繁复华美,一路所见亭台楼阁无一不精美雅致,然而到了顾天圣所居之处,却颇有些简陋之感,想是他移走了大部分玉器装饰,整个院落和屋子都空荡荡的。 我到的时候他正在看书,领路的人向他行了礼便离开了。顾天圣看见我,放下手上书本,虚指了指座椅,语气温和道:“坐。” 顾福康说的不错,顾天圣顾行止父子俩长得十分相似,顾天圣如今至少应有四十左右了,然而看起来不过三十许人,比我想象中的年轻许多,他和顾行止在一起,倒更像兄弟而非父子,他看起来与传闻并不符合。 “幼时家贫,自己也惫懒,读过的书便实在是少,如今才发现原来那些从前懒得花心思学的,当时不学,现在便要花大力气补上。”他见我余光瞥向桌上的书,笑着解释道。 我没有说话。 顾天圣脸上仍挂着和煦的笑意,看起来并不介意我的态度,说话时甚至带了一丝歉意:“公主来潞州多日,未曾好好招待,实在是怠慢了。” “将军与我父皇正在交战,此时掳了我和我弟弟来,不过是随意侮辱一个弱女子罢了,毕竟没有伤我性命,甚至还好生安置了,能如此待客,已是十分不易。”我冷冷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