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心思,本说有个昔日故交的姑娘来府中留宿几日,今早还出去接人了。不知怎得,这人并未来,我瞧着他也有些沮丧。” “谁家的孩子?”公爷显然一无所知,“还是个姑娘?何处来的?看着儿子不像胡闹的人,万年兄也从未提过的。” “我本想问,看他支吾不肯多言,怕人不高兴,就没问。”夫人捏着丝帕的手紧了紧,“只知是他姑苏的旧识,言说有疾恰巧得来京问诊,小住几日,不知可否?我思量着,府里空房很多,深宅内院的,我仔细着些,也无不妥,就应了。” 公爷的剑眉蹙起个疙瘩,沉吟良久,“夫人留意着些。他一直推拒去裴府相看,我这一张老脸也不好催促,你到底是他孃,好些话容易出口些。即便他先前有中意的姑娘,也不能在成家前胡闹毁了声名。” “知道的。”夫人微微颔首,“这几日我注意着,若不成,便知会公爷,派人去姑苏打探一二。” * 午后,广平侯府外。 车轿悉数停驻,依岚缓步下了马车,立在高大的门庭前。一条街上皆是大户高门,家家院前宽敞开阔,门前的石雕也好,门上的匾额也罢,尽皆透着生人不可擅入的威严端方。 “依姑娘,可肯移步府中小坐?”裴肃温和的浅笑。 “按礼数,依岚来此合该拜会府中尊长,但眼下时辰令慈估计在休憩,实在不该叨扰,不若改日吧。”依岚柔声回应。 “哈哈,也好。那某直接带你去姑母院里,她可没有午休的习惯。”裴肃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依岚微微欠身,抬脚跟了过去。 “说来也巧,姑姑与令慈是故交,她也是个习武之人,想来与姑娘该是有话聊的。”裴肃故意放缓了步伐,生怕依岚跟不上,边走还寻些话题。 “依岚来京,已给小侯爷平添了许多麻烦,今时又要搅扰您家前辈,难免心下惶恐。但实不相瞒,思及夫人是家母故交,也是颇为期待有缘拜会的。”依岚垂眸盯着青石路,清浅的客套着。 裴肃朗声一笑,“依姑娘太过客气,姑母回信你是未曾瞧见,她孀居数载,盼人与她解闷儿盼得紧,见了你定然欣喜。” 说话间,二人已然到了住处。裴肃言说是一处小院儿,可入眼观瞧,这宅子的确比侯府要小,可也占了三分之一的街巷去,分明是个豪华的官邸。 依岚抬眼观瞧,正中匾额上挂着“计府”的字样,先前听得裴肃说,他的姑丈是个将军,那大抵就是计将军了。 借着芰荷的力道,依岚提裙上了台阶。许是方才裴肃递了口信,府门处一早有管家来迎候,“世子,”那人朝着裴肃躬身一礼,又转眸看向依岚,“这位便是依姑娘了吧,我家夫人候您多时了,快请入府。” 依岚微微颔首,随着人入内,绕过影壁与重重回廊,抬脚踏入深宅,才走上石径路,还未入正中主线,依岚平视的眸光便瞥见了一抹华贵的身影自里侧走了出来。 裴肃脚步渐急,依岚亦然咬咬牙,用尚且不利索的腿紧走了两步,吃力的令呼吸都粗重了些许。 “二郎,你也不早些传讯,我该去门前接着依姑娘的。”辗转的廊下一道雪青色的裙摆显现,沉稳中带着亲和的声音飘入了依岚的耳中。 依岚赶忙抬眸,对上了一双温存且涔满笑意的眼眸。她趋步近前,躬身一礼,“依岚拜见夫人,冒昧叨扰已然失了礼数,怎担得起您起身相迎?” 听着这姑娘略带沙哑的音色,再瞧见她明显不太利索且隐隐发抖的双腿,夫人眉心微微皱起。 她欠身近前,抬手将人稳稳地扶住,“可莫要拘礼,一路颠簸,苦了你了。二郎来信时,我就在盼着了,与你母亲一别十余载,未想到还能见到她的孩子,昔年你出生,我也去过的。” 依岚听人提及母亲来,话音恳切不似胡诌,一时难免有些神伤,只低垂着眉目,低声道:“劳夫人挂怀了,晚辈年幼,家逢变故,未曾拜见过您,失礼了。” “怪我,不该见面就同你说这些。” 夫人瞧着她失神,便赶紧转了话题,“走,外间凉,去屋里坐。你行囊有下人打点,不必担忧。听二郎说你身子受了毒害,只管在此安心养着,需什么药开口说就是。也不必叫夫人,从前称你孃一声菁姐姐,你唤我姨母罢。” 这夫人甚是亲和,拉着依岚的手就往房内走去。依岚听她叫母亲菁姐,心防卸去了些许。她的娘亲小字琬菁,知晓的人非亲即友,这故旧的身份约莫错不了的。 她由着人拉着,甚是恭顺的垂眸,轻声唤了句:“多谢裴姨母。” 裴肃在旁看着自家姑母很会哄孩子,三句两句令依岚这个客套疏离的姑娘与她亲近,便也放心的勾勾唇角,轻笑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