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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釜酒吧一如既往地嘈杂,我推开门进去的时候,一群人围在桌子旁边,他们已经喝得烂醉,随便什么事都能让他们起哄。每个人身上破破烂烂的袍子都散发着一股樟脑丸的味道,却举着崭新的酒瓶。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在吧台那儿找到了背对大门坐着的莱姆斯。大概是把西装拿去洗掉了,今晚的他穿着一件针织衫。我从背后悄悄地走进,还能清晰的看见针织衫肩头被磨得起球。到底是他身上哪一件衣服比较年迈一些,针织衫?还是麻布衬衫?我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肩膀,他回过头,一脸困倦的神情:“又见面了,弗朗西丝。”

我对汤姆说,要一杯蜂蜜酒。

他杯子里的酒已经喝得只剩下一半,看来到得很早。我问他吃过饭了吗,他说在餐馆吃过后过来的。

我顺势在他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汤姆很快把我的蜂蜜酒送过来。我先抿了一口,又甜又苦。

“莱姆斯,”我说,“我找到答案了。”

“噢?虽然我猜你也找到了,不然也不会让猫头鹰给我送来口信——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找到答案的。”

“我其实,在离开霍格沃茨之后,就一直召唤不出守护神。但是那天我在圣芒戈见到你,回去后我发现,突然间我又可以召唤守护神。而且——”

“而且?”

“而且白头海雕看上去更成熟了。”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似乎在咀嚼着我所说的是否靠谱。我突然意识到刚才的话有点像特里劳妮教授会说的胡言乱语,不论从表面还是从内里分析都没有一丝逻辑性。我端起酒杯,希望下一口蜂蜜酒能够快速消解掉我的窘迫。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真想看看啊。我还记得看到你第一次成型的守护神,那种愉悦的心情,好像终于学会这个咒语的人是我。”

我哽咽了一下:“那天我又想了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是什么?”

我有些犹豫,不确定自己要不要问出口。万一那不是我想要的答案,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与七年级的那天联系在一起,会形成一道此起彼伏的苦涩。好像两块石子投入了水中,形成了更强的震动。如果是这样——我会宁愿今天没有走进破釜酒吧:“我想知道……我还是你的学生吗,莱姆斯?”

他明显有些诧异,没想到一个曾经设置在我身上的谜题被反抛给他,可想而知,他也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我能理解,从霍格沃茨辞职之后,他的生活一定不好过,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发变得憔悴。我甚至在上一次重逢时,都不相信才过了一年不到的时间,因为他看起来又老了几岁。

“你曾经是。现在不是了。”他思考过后,给了我这样一个答案。

“那现在我是谁?”

他微笑着说:“现在你是弗朗西丝。”

以前的我可能不理解,因为我一直都是弗朗西丝。我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故作高深,是不是又用“大人的手段”将我推得远远的。

但我现在可能可以明白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从前我是七年级的格兰芬多,弗朗西丝·科尔曼;现在,我是弗朗西丝,只是弗朗西丝。

“嗯,是的。”我摩挲着酒杯底部,冰凉的触感带来了一丝安定,“我是弗朗西丝。”

弗朗西丝意味着我的未来,至少在莱姆斯眼里是如此。

我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蜂蜜酒。那种又苦又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喉咙里,像猛灌了一勺止咳药水。我止不住地咳嗽,咽喉中有一股近乎灼烧的热度。莱姆斯让汤姆给我接杯水,一边轻抚我的后背,用催眠一般对我说“没事的,深呼吸”。盛着凉水的玻璃杯递到我手中,我一口喝掉了大半杯,才使那股奇怪的味道褪去。我看向莱姆斯,迎接我的是他哭笑不得的面孔:“之前没喝过蜂蜜酒吗?”

“没有……这是第一次。”

“如果你喜欢喝度数高的酒的话,我只能说,习惯就好,它毕竟没有黄油啤酒来得美味。”

我苦笑着说:“我应该不会喜欢。”

“那下次我们尝试点别的。”

莱姆斯说,下次。希望他明白“下次”这个词对我意味着什么。

他付掉了我和他的两杯酒,领着我出去散步。我们走出破釜酒吧,一阵风带起我的外衣下摆,他习惯性地寻找月亮的方位,随即释怀地笑了:“今天天气很不错,非常适合散步。哦,对了,你说你的守护神——”

“啊,是的。”我急忙掏出魔咒,念出“呼神护卫”,动作流畅地好像只是一个简单的漂浮咒。同失眠那天一样,一模一样的白头海雕从千丝万缕的白光中诞生出来,绕着我们俩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