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她被人拉起来，有丫鬟一勺一勺地用白粥喂她。已经连续两日的饭食里没有那种迷药的酸味了，她便不再掩饰，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去。

小丫鬟见她醒过来，依旧勤勉尽职地喂饭，没有说一句话。

她不指望能从下人嘴里掏出什么。

“你们的主子在不在？”她说道：“我要见她。你们去告诉她，她先前留下来的问题我已经想好了答案。”

身边站着的几个婆子都愣了，随后，一人点头退了出去。

当天她没有等到赵瑜贞。

她并不心急。直到第二天正午，赵瑜贞才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她面前，脸上还泛着潮红。

“什么事情让你这般仓促？”她问：“可见，太后娘娘的差事不大容易呢。”

赵瑜贞冷着脸：“我没有闲情与你拉扯。说吧，你与皇上在闽南都做了些什么？”

林容低下头：“我跟随皇上南下是逼不得已。皇上抓住了王氏宗族的把柄，甚至逼得他们刀兵相见。你也知道，我母亲是王氏的嫡女，林家这些年和王家脱不了干系。王文允恼恨我们林家投诚了太后，又因早有准备，将不少祸事都推到了我们头上。皇上拿着那些证据威胁我们，我们想着王氏不仁不义，干脆就……”

赵瑜贞挑眉。

这样的情形她是猜到过的。比起林容几年前就舍弃了世家百年的荣耀、去投诚刚成型的帝党，自然是这番被逼无奈的说辞更合理一些。

“那皇上手里拿到了什么证物？”

“王家勾结海盗夜袭福州城、煽动百姓造反，还在海上派遣私兵截杀官船，这些事情已是天下皆知。关于谢家，我所知的就是道观里的几个和尚如今在皇上手里。”

“你所说的我们早就知道了。”赵瑜贞不耐：“你最好老实一些。你自元月出宫，跟随皇上奔波数月，难道只得了这些消息？”

“自然不止。皇上还派人追查道观奸·污案，查到有个老道，叫做玄浑。”

赵瑜贞瞳孔一缩。

林容抬眼看她：“难道那个传言是真的？太后娘娘所求的长生不老丹已经炼成了？”

“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件事？”赵瑜贞面露警惕。太后自从去年寻长生丹有了眉目后，不单笃信玄浑仙人的说辞为他奉上大量道家宝器和珍贵典籍用以炼丹，还将玄浑仙人的师妹玄光接进了宫里。

玄光名为讲道，实则是帮着太后搜罗天下贵重的宝物，什么古玩玉器名家字画等来者不拒，最后都送去了南方的师兄玄浑手中。

“以天地至宝炼制出来的丹药，才有长生不老的效用”，这样的鬼话一听就是玄浑为了敛财编造出来的，偏偏一世英名的太后竟信了。她将玄浑奉为座上宾，无论金山银山只要对方开金口便都搬运过去。

“比起征地，长生不老才是哀家最大的心愿”，这话是太后当着赵瑜贞的面说的。赵瑜贞本想劝阻一二，思来想去却只余苦笑——她认为太后是抽了风、犯了傻，可一个日渐衰老的妇人对生命的无限留恋，又岂是她能理解的？

太后谢怀瑾一辈子顺风顺水，手握重权，把天下人都踩在了脚底下。她常因自己年岁高了、谢家子孙不争气而苦闷，可若是能永生，她又何必担心这些。

她会成为这个天下永远的太后，不，是神明。

“是皇上亲口告诉我的。”林容笑了：“长生丹这样的东西，难道只有太后娘娘一人想要得到吗？”

“皇上也想找到玄浑？你们怕是打错了算盘。太后想要寿与天齐，但她绝对不愿意看到有另外的人和她一样，她得到丹药后就会将玄浑玄光一众道士灭口！他们若没有把柄在太后手上，怎么会愿意为她炼丹？皇上就算找到了玄浑，也得不到长生丹。”

林容摇摇头。

“不。皇上不需要得到长生丹，皇上只需要杀了玄浑。”

赵瑜贞轻轻抽了一口气。

“皇上先前曾命令我以求子为借口去道观居住。”林容继续道 ：“只是阴差阳错发现了道观奸·污案，我们真正要找的人是玄浑。”

赵瑜贞静静看了她很久。

“这个消息的分量很重。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话？”

“不论真假，长生丹的秘密已经泄露了。现在是皇上知道了，故而动了杀心，那日后呢？长生丹的存在足以让任何人疯狂，若是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你认为太后还能顺利得到丹药吗？”

即便长生丹这事儿有些荒谬，可有太后做保，怕是多半的人都会相信。别说是古人，就算后世大家对寿命的追求都是永无止境的。

林容神色娴静：“我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