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后头果然跟了人。” 徐开山引着马儿凑近了,悄声道:“这几人一定是进城报信的。鹿城再往南就是闽南郡了。据可靠的消息说,朝廷剿匪的兵马在青田县征地屯田用作后勤,还就近收购粮食、药材和棉絮等。战乱一起,粮价飞涨,朝廷的定价都不低,不少商贩闻风而动。只是真正发了财的人没有几个,倒是传出许多被海盗半路截杀、人货两空的消息。” 林容眉头微挑。 南边战况激烈,竟还有人瞅准时机发国难财……闽南这趟浑水,可比想象中更深啊。 脸颊处越发地痒,她忍不住抬手去挠,一边问徐开山还有多久能到。她并不适应这幅妆束,为了把容貌变换地完全不同,她听从李弘一位心腹的建议在脸上涂了不少泛着光泽的银粉,这用途和后世化妆的高光类似,但现在用的这玩意黏糊糊地,一开始还真不习惯。 “大家加紧赶路,天黑之前方能到。” “夫人!”徐开山愕然:“您真的要去青田县?” 他还以为只是打个幌子、半路改道呢。 “本就要去的。”林容淡淡道:“陈秉和的贪赃罪状中提及最多的就是鹿城和这下头几个县镇。除了陈氏给我的消息,我手里没有更多的东西了,不如亲自来一趟。至于这些杀人越货之事……正好去会一会他们。” 与杭州相比,鹿城虽也是个大城,在茶叶、稻米和棉麻的产出上却差得远,更难以形成庞大的商业体系。下头的乡镇里有不少田庄之类,但实则也不是多么显眼的地方。 如此林容才觉得奇怪。陈筠曾给了她一个明确的藏匿证据的地点,在闽南福州白塔观;陈筠死后,文茵又将她留下来的许多遗物分门别类,将其中有用的书信之类也提供了过来。透过这些看似寻常的家书,结合陈秉和贪赃大案,林容被这些没有头绪的东西绕得晕头转向,却也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 徐开山惊恐地看着她。 什么叫“会一会”?!明知那鬼地方设了圈套,若大家真是去剿匪的也就罢了,可现在,总共才带了十几个人,丽妃娘娘万一有个闪失,皇上还不抄了他一家老小! 前头的林容却无过多解释,双腿夹紧,马儿顺风疾驰,扬起一片黄沙烟尘。 后头的徐开山等人暗暗叫苦,不得不跟上。 虽是紧赶慢赶,后头有货车拖着,一行人还是在入夜十分才到地方。好在除了他们一家,另有几家商贩也是日夜兼程赶路过来的,按着大夏律法到了亥时要关闭城门、实行宵禁,但江南一带在繁荣的市场贸易支撑下,多是花银子就能放行的。 林容甩了一吊钱给那城楼守军,不单得以顺利进镇,还得到了热情的指引。那守门的小子正值换班,看林容这一队人车马肥硕,竟跳下来嬉皮笑脸道:“咱们青田虽小,五脏俱全,不论是走集的、跑商的,还是青楼红柳、梨园游船,应有尽有。几位若是第一次来,没个人带着可要转花了眼,还要小心那些心思不善的人专宰外地佬的。” 众人对视一眼,都被他逗笑了。 “你小子靠山吃山,靠着城墙吃城墙,怕是常年做这营生吧?也罢,明日一早,你到仙客居等我们。”林容伸手就再次甩了这人半吊钱。喜得他把身上军服一脱,嘿嘿笑道:“几位夫人、老爷大方,小的就带着几位将青田转个遍!” 进了城,身后徐开山忍不住叹气。 “夫人啊,这类招徕外地人做向导的,才是宰客的人啊。”他苦口婆心道:“若是跟着他四处闲逛,他带咱们去的地方多是物价高昂、或事先与店家勾结的,您花这半吊钱事小,到时候要破费的可不止这些……” 林容随意一笑。 “好容易出来一趟,不就是为了花钱的么?我瞧这人有趣地紧,带上他做个伴也是好的。” “夫人!”徐开山有些恼怒:“还有一句话在下忘了说!既是来这儿打探消息的,您这般出手慷慨,会更容易被各式各样的歹人盯上的!” 林容笑而不语。 徐开山说得不错,她本就是带着这样的目的。 南下一趟,四处畏手畏脚地像什么样子?安危的确要紧,可太过拘谨会严重拖慢计划进度,若想尽快有所收获,钓鱼执法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天色已晚,我也累了,快去客栈安置吧。”她懒得与徐开山闲扯,一马当先走在了前头。 仙客居客栈建在南坊盛源街里的小巷中,比起江南四处都开了分店、颇有名望的福云楼、锦桐客栈等,这地方算不得气派,客源也不多,却因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受人熟知。 相传,□□当年马背上得来天下,其中便有一位江南富豪姚起从中襄助。这位姚老爷便是最初开设仙客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