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陈氏已经被松开束缚,还有人贴心地为她搬了一把铺着细绒靠垫的椅子,扶她坐下。她喘息着,喝了两口热茶才道:“皇后……是你将我害成这样的。” 皇后皱起眉头。 “本宫没有害你。”她义正辞严:“本宫向皇上揭发你贪赃一案,是职责所在,是道义使然。害你的是你们陈家的贪欲和对皇恩的辜负,你不反省自身竟还妄想以邪压正?” 陈氏苦笑着摇了摇头。 “贪赃之事,我无可辩驳,认罪伏法。只是二皇子……”她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我当初的确是有几分野心,想要有个皇子傍身,才相信了你的鬼话,用了你那张助孕的方子。可事到如今我却要经历丧子之痛,上天将他带来给我,又在我眼前夺走他。我为了一己私利强行受孕生下他,却害他遭受一场毒害。我宁愿,他从未来过。” 殿内一时死寂。 在足够长的沉默之后,皇后忍不住拍案:“陈氏,你不要信口雌黄!助孕的方子?你是说本宫从一开始就存着谋害你的心?” “难道不是么?”陈氏叹息一声:“阿妩,我那个时候很感激你,在这偌大宫廷里你还顾念着我们的情分,拿出了你家里珍藏的方子给我。只是我却没有想到,天底下哪里有什么灵丹妙药,任何事物想要得到就要付出代价,你那方子虽然能助孕,却同时会削弱体质、麻痹神经。” 皇后听得大为火光。 “真是狗咬吕洞宾啊。”她恨道:“没错儿,那张方子确是我拿来给你的,这事儿倒也不必隐瞒,那样的东西是我们王氏的传家之物,旁的人家拿不出来。只是,那是一张药方子又不是仙丹!但凡有奇效的东西自然会有一些不大起眼的坏处,是药三分毒,不过是稍微损伤身体就能换来皇嗣,已经算得上妙用至极,这张方子可是前朝皇族都曾屈尊降贵到我王家来求过的!” 说罢,她冷着脸看向太后:“母后,您虽然不喜欢儿臣,却也是明辨是非之人,陈氏这些话您可听明白了?方才她就是拿这张助孕的方子说嘴,在梅林里拦下凤辇冲撞儿臣,竟拿着儿臣当初的好意说成儿臣谋害她!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氏却依旧笑着,眼角慢慢地渗出了水光。 “是啊,本是一件好事,我也本该对你感恩戴德。可是……”她直视皇后:“你又为何要趁机在我的饮食中投毒,借着我因吃了那方子体质麻痹、脉象不显、蒙蔽御医的诊断,让我中毒至深、浑身疼痛却什么都查不出来,直到上了六个月胎儿大了,才慢慢显露,却已经为时已晚?!” 什么? 皇后豁然一惊。 “你的饮食中……”她不可置信:“我何曾向你投毒?!” 方才在梅林里,陈氏不是这样说的。 她只说,那张助孕的方子本就是拿来害人的,也是她如今失去孩子的原因。她当时言语混乱、形容疯癫,皇后虽然恼怒,却只当她是听说二皇子病重不治后受了刺激导致。 皇后想要当场处死她,是不愿意让一个对自己有死仇的人活在世上,却并没有真正重视她。也因此在太后的一力坚持下,她认为为了一个陈氏损了名声、失了体面是不划算的,最后同意了将人带到长乐宫。 而现在…… 在这个瞬间,皇后才惊觉自己上当了。 如果她早知道陈氏有这样的准备…… 她怎么可能让这女人活着走出梅林! “分明是你,一直是你!”陈氏双眼血红地站起来,竟要再次扑向皇后。 这地方是长乐宫又不是梅林,四周宫人们也盯得紧,立即上前将她拉住,又有不少人护卫在皇后身前。上头太后眼看又要上演一场闹剧,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还不赶紧按住了陈氏,这疯妇当真失了神志,可不能让她再伤了咱们金尊玉贵的皇后。”太后悠悠道,又看向皇后,满面慈爱:“皇后呀,你大可不必为一个疯子伤神,人人都知道疯子的话不可信的!” 皇后张口欲出声,太后却又道:“只是,陈氏是二皇子的生母,有些事不好随意蒙混过去。她既有此一言,哀家便做主查一查,总是应当的。” 在这个瞬间,皇后似乎看到了太后眼中的寒光。 她想起无数次在王家后宅里劫后余生场景,以及进宫后与许多人的交锋。 多年的经验让她很清楚——陈氏不会是一个突然杀出的疯子,而是背后有人操纵;太后所谓的查证也必然有些准备;身边另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林容…… “母后……”她本能地想要阻止。 但林容不会给她机会,甚至不会给她反应的时间。 “皇后娘娘稍安勿躁,太后娘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