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她的心情却更糟了。她一言不发地走出牢房。 李弘追了上去,只对婆子们留下一句话“把这人先押起来”。 终于一吐为快的刺客,此时脸上露出了坦然赴死的表情,他想他终究不是个懦夫、是个过街的老鼠,而是以江湖英豪的身份死去的。 只是下一瞬,他的头套被拿下来了,眼前的景象让他茫然起来。 “咦?这是哪里?难道我不在天字号的刑场里吗?这怎么是……”怎么这样地熟悉,旁边的床铺和恭桶都像极了…… 不是像!这不就是他一直被关押的牢房么?! 然而周围人没有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婆子们麻利地将他从瓦罐里拖出来,先从地上捡起那一卷厚厚的纱布塞进他口中,随后又用铁链上的锁具扣住他的手脚。在这个过程中刺客正在震惊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方才明明感受到了真切的疼痛,可事实上,他看得真切,方才被拖出来的陶罐下头就是冰冷的地面,根本就没有架柴火!他的皮肉更是只有旧伤,没有被烫伤的痕迹。 这是怎么回事? 他瞪圆了眼睛看着婆子们,但大家并没有和他解释的意思。她们将他的身体摆正,靠在墙角上,就像之前一样。 而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刺客,突然间疯狂地挣扎起来,连塞得结结实实的口中都发出呜咽的声音。 *** “你……你竟,真的拿到了口供?” 庞谅惊愕地望着眼前仍然穿着一身杂役服制的柔弱女子。 林容的脸色不太好看,她默然坐着,不愿意回应什么。 “这是朕亲眼所见。”李弘代替她解释道,一边随手执笔在案卷的最后一页详细地记录起来。 他写完了,干脆把这张纸撕下来递给庞谅:“你收好了,朕的记性还算不错,这是那人口中一字不差的原话。” 说罢看林容的模样,小心讨好道:“容儿,你真是让朕惊喜,你能否给我们说说你是如何想到这样绝妙的法子的?” 李弘其实也很想知道,他们并不想真的处死那个刺客,只不过是剥夺了对方的视觉后假装上了刑,对方居然就能信以为真。话说,陶罐之类可以做的假,可下头没有生火,那个刺客只是在罐子里坐了一会儿,他为什么会痛得惨叫哀嚎、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呢? 由于时代的限制,没有后世心理学发展的基础,李弘只凭空想是难以理解“在刻意营造的环境中人会从生理上分不清现实和虚幻”这个道理的。但他能肯定一点,他的容儿怕真的是天仙转世吧。 林容闷闷坐着,对对方的揣测丝毫不感兴趣,半晌突然道:“皇上,他说林家在闽南勾结海盗贪赃枉法,你信吗?” 李弘正兴致勃勃地想要与她探讨审问的妙招,不料对方冷不丁抛出这么一句。他愣了一瞬,讷讷道:“这……我自然不信……” “但您很快就要派遣心腹南下调查这件事了。”林容看着他,一片杂乱的思绪中她终于想起来,眼前这个人是皇帝,是帝党的首领,也是能够决定自己生死的人物。如果,如果他相信林家勾结海盗……不,他不需要相信,只需要一点揣测,他就终究会怀疑自己来到他身边、向他投诚的目的! 林家的女儿,很可能是为了林家不可告人的利益才接近他的,甚至或许是奉太后的命令…… 就像突如其来的重锤敲碎了昔日虚幻的美梦,在这个瞬间,林容才意识到是自己大意了。她怎么能对李弘产生信任而不是永远提防,甚至开始肆无忌惮地参政议政!她自以为李弘已经倾心于她,后宫中也经营了一些势力,就可以高枕无忧……她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天真! 只需要一个疑影,李弘但凡有一点怀疑林家、怀疑她,那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从旁佐证自己的野心,是自掘坟墓! 尤其是参政! 她凄惶地抬起头。迎上来的是李弘殷勤讨好的笑容,徐侍郎佩服地五体投地的崇拜,还有庞谅羞愧不甘的服输……三个人都将她视作了巾帼不让须眉的奇才,可她自己…… 却觉得自己像一只过街的老鼠,和方才那个狼狈的刺客没有什么两样。 “我……妾身有罪。”她垂下头不敢看李弘的眼睛:“皇上,这里头一定有隐情,这个刺客是受了别人利用才会以为他的亲人们都是被林家害死。不是这样的,我是林家的掌权人,林家做了什么我很清楚!还请皇上看在,看在我指使母族向您尽忠的份上,饶恕我作为妃妾妄议朝政的罪过……” 李弘呆滞地看着她。 他伸手在对方身前晃了两下子:“容儿,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你和林家对我尽忠,为我办事,我怎可能恩将仇报?那个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