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轻笑点头：“陈家利用完了，陈氏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还活着。这事儿还是你的功劳，你选了陈氏这么一个妙人，皇后的闺阁密友、因贪赃案被皇后亲手处置、却因种种因素没能斩草除根留下性命的人。她与皇后仇怨深重，她的‘暴发户’娘家也多年受世家排挤，她既属于世家党羽却又不伦不类，她肚子里的孩子被太后视作世家的筹码，她自个儿却不甚愿意！这么一个人……”

说着话，李弘目光中的星芒越发璀璨，他凑近了林容：“先前太后已经吩咐你扶持陈氏对抗皇后。说来，咱们与世家党羽交手这么多年，倒还别有一番缘分，都想到一处去了。”

余下的话不用多说，林容跟着也笑了。

是呢，陈家灰飞烟灭了，剩下一个陈氏，到了该用她的时候了。太后与王皇后渐渐水火不容，也动了心思要利用陈氏来打压皇后，有自己这个“内鬼”暗中襄助，李弘顺着太后的计划将计就计，便能把许多难度极大的事情轻易办成！

“那静妃又是怎么回事？”

“便是先前所说的，提她出来，是为将来的打算。”李弘劳神在在：“等世家分崩离析、帝党趁机翻身后，就该用起她来、用起陶家，去构建新的分庭抗礼的局面了。”

额……

林容白日里见了静妃，还真不知她被李弘打算到了这个地步。她摇头失笑：“皇上分明是个周全谨慎之人，今儿倒是性急，你们帝党被世家压在头上几十年了，这么快竟开始考虑起翻身之后的局面？”

言下之意，你这家伙做白日梦呢。

李弘却嘿嘿一笑：“容儿陪伴我历尽风雨，如今咱们已有了大皇子这个筹码，又在清和园里颁布了开海禁的政令……我当真想着，天地山河重归于手中的那一日，不远了。”

阶段性胜利也是值得庆祝的，更值得展望未来。林容点点头，这么乐观的想法倒也没错。

如此，静妃和她身后的陶家就是一个“储备干部”，并不是真正启用，这份工作的确适合性子磨磨唧唧的静妃。而眼下要解决的裴小怜岗位空缺一事，因为一把手李弘改变了整体发展路线，这个岗位同步撤销，由废妃陈氏在新的工作计划中担当主力。

很好。

在脑子里理了一圈，林容对本次密谈的决议举手支持。

“多谢你能够一直支持我。”他由衷道：“其实你应该明白，你带着整个林家效忠于我，并不是什么好买卖。你就算想要押注我，也可以像我对陶家的安排一样，走一条更安全的路。可你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真心实意地为我冒险，帮我扶持帝党的人……”

从前若是听这样的话，林容只会得意与自己对男人的掌控，只是如今听来，倒是有些心虚了。

在李弘口中她是个不求回报、一腔热忱爱上他的好女人。可事实上她所求的回报实在大得过分了……

“我……心悦皇上，做这些都是应该的。”她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没想到对方热情似火，顺着杆往上爬：“容儿，我一样心悦你！”

林容：……

***

这一夜自然是无法平静的。两人被翻红浪，折腾到凌晨才气喘吁吁地歇下。

第二日，李弘没上朝。

当然不是因为春宵苦短，而是刺客一事查出了眉目。庞统领急匆匆地上了折子给内阁，众人在南书房中拜见了李弘。

大家并不知道的是，在那件熟悉的、本是专供太后所用的孔雀镂空绣春屏后头，再次站了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就是林容。

和上一回不同，这次只有温一进一位阁老过来了。刘阁老亲自过问闽南战报无暇参与刺客一案的调查，王阁老则在主持编修礼乐。

庞统领很快上奏了调查的结论。

“……最终查明，这些刺客是北国派遣的。”他正色道：“北国得知了闽南海盗叛乱的消息后，认为这是趁虚而入的好机会，遂派遣死士前来刺杀君王。”

李弘拍案大怒。

“当真是欺人太甚！”他骂道：“等平定了闽南，朕便会出兵北上。朕瞧着这些年讲和的策略实在太宽仁了，北地那些不知仁义道德为何物的蛮子们，很该用弓箭和弯刀与他们讲一讲道理了！”

参与议政的徐侍郎和陶尚书都深以为然，一一对讨伐北国建言献策，连温一进都难得的出口成章大骂了一通。一番商谈后，大家也没什么争论，这件事情便尘埃落定了。

对如此迅速的定案，在官场混迹三十年的温一进自然察觉到了一些不妥。他联想到先前皇帝专程命令内阁参与主审，如今庞统领一封奏折上来，这事儿就轻易打发了，总是透着些古怪。

若今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