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继续道:“如果小皇子是同样的情况,那就更合理了。婴儿降生后要将口鼻里的羊水洗干净,这个时候最容易下手,近身伺候的乳娘嫌疑最大。而且极有可能的是,他们欺负小皇子年幼不会表达,大可以压住他的舌头强将绒毛灌进气管里,事后御医在没有任何依据的情况下几乎不能查出原因。倒是贵嫔还算幸运,她一则不能受人强迫,呛水进去的绒毛量不会很大;二是能清晰地表达自己的症状,以供御医推测,许御医这才查出了原因。” 这位女官将可怜的小皇子遭人谋害一事描述地太生动了,李弘气得脸色发紫,伸手指着茶碗道:“毓秀宫里是谁掌管器皿?把人拖出来。” 栾姑姑立即上前,一挥手,两个內监从人堆里抓出一个十几岁的小宫女,扔到皇帝面前。栾姑姑禀道:“她是不久前新分来的人,名唤红绮。从前管着擦洗茶碗的不是她,是一个年岁大些的宫女。只是那宫女几日前失手把一只茶壶打碎了,娘娘那时候刚禁足,心情不好,狠狠斥责了她之后就换了人。奴婢们看红绮机灵,才让她顶上去的。没想到……” 说着哭道:“都是奴婢们不留心,她做下这样的事,此前更换宫女一事现在想怕也是她的预谋了。” 在内殿擦洗器皿是个粗活,但也是能进来伺候了,是给二等宫女位次的。红绮从前在内务府的织造衙门里做工,做事麻利,深得掌事看重,挑人去伺候主子时才举荐了她。而她在林容病倒后甚至没有察觉到即将到来的风雨,此时跪在地上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就惊恐地哭叫道:“冤枉呀!” “哼,是否冤枉你自己清楚。毓秀宫伺候的人哪个不是查了祖宗八代的,你以为你家里人在王家的庄子上务农,我们会不知道?你可别忘了我们主子也是世家望族的大小姐,京中难道没有人么!” 栾姑姑不和她废话,一边骂一边哭:“皇上,奴婢等有罪啊!这个宫女本是内务府举荐的人,按着册子上的记载其父母早已过世,年幼入宫,孤身一人,奴婢们还以为是个干净的。不想这两日才查到,她自幼是舅家抚养,如今她舅家好几口子人就在皇后娘娘母家的庄子上做工。奴婢们却也没有怀疑,上京里沾亲带故地多了,难道就因为家里有人在别的大户里做工就怀疑吗?可直到今日出事,奴婢们才……” 红绮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不是她,真不是她做的……可是!她的身世当真如栾姑姑所说。 她在内务府的差事当得好好的,眼看就要因一双巧手升任女史,却很突然地被调配到毓秀宫了——这都是皇后的安排。 她唯一的亲人在皇后娘家庄子上,她自幼进宫就是给王家使唤的,只是因心思粗浅不如旁人,混了许多年没能成为王家的心腹。刺杀丽贵嫔这等要事自然不可能交给她,可,可…… 如今硬要说是她做的,除了事情本身,其余的证据都对得上,她又如何辩解? “你满口胡言,有意陷害我!”红绮哭叫着,挣扎着,只是除了徒劳的喊冤,她一句有价值的话都说不出来。 很快,御前的人一同按住了她,开始掌嘴。 李弘甩袖起身:“够了,事情说得很清楚了。来人,去将朕的好皇后请来!” 遂有了御前宦官晌午时匆匆去长秋宫请人的场面。 *** 皇后王成君是个心思缜密又镇定持重的人。但在一整天的连番惊悸中,她也难免乱了心神。 尤其当她看到红绮被五花大绑拖到她脚下,慎刑司女官胸有成竹地抓着一只茶碗叙说她的“罪行”时,她只觉脑子阵阵发懵。 “皇后治理六宫的手段真是让朕大开眼界。”李弘冷笑:“朕知道,丽贵嫔顶撞了你,让你心怀怨恨,但你就算想要惩处她,大可光明正大地降位甚至打板子都使得,折腾这些乌烟瘴气的事情作甚?” 皇后脸色青白交加,恼恨道:“皇上这话妾身承受不起。妾身没有对丽贵嫔的吃喝动手,更没有指使这个叫红绮的小宫女!若不是皇上今日提起来,妾身还不知道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其亲属在妾身娘家的庄子上做工。妾身娘家的庄子那么多,难道庄子上的人为了避嫌都不要进宫了吗?” 李弘嗤笑。 “皇后方才说什么?你是在顶撞朕么?此前丽贵嫔就是因为顶撞皇后被惩处的。皇后以身作则,处罚嫔妃时义正辞严,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反倒忘了?” 皇后不由浑身一悚。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立即跪下,抹了眼泪道:“妾身失仪,还请皇上恕罪。妾身也是受人冤枉,又急又气,一时冲动才口不择言的。” 李弘摇头:“你在朕面前跋扈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朕倒想问你,你管教嫔妃却不修行自身,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呢?还是你本来就和朝中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