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良使虽是帝党宠妃,但后宫里孝顺太后、恭敬皇后是嫔妃的本分,世家圈子这些年又内斗地厉害,在不出卖帝党利益的前提下奉承皇后、得些好处,不是什么做不得的事。而太后跟前早就水泄不通、连世家贵女们都难以挤进去,唯有皇后因初来乍到需要积蓄力量,她们才有机会。 就如同裴小怜这样生性圆滑之人,也对皇后多加示好,不求得到什么好处,只求在纷乱的党争中自己能少一分威胁、多一分安稳。 姚良使的神色十分诚恳:“芳常在大放厥词,说玉贵嫔和小皇子病重之事是娘娘指使的!不单如此,她还说得有根有据,说娘娘刚进宫时就和玉贵嫔交好,实则是为了与她亲近找机会下手!玉贵嫔生产的当晚皇上因闽南急报,连夜出宫赶往清和园,是皇后娘娘按例派人去照料的,也只有娘娘最有可能、有机会来动手。” 皇后期初还脸色阴沉,听到最后反倒气笑了。 “这等狂言竟还有人肯信?”她挑眉笑问。流言之所以称为流言,就是因为其半真半假,听着有几分可信,才会被人一传十十传百增加它的可信度。可方才这话如此露骨,一听就不可信啊! 宫里的人弯弯绕多,就算想要谋害,也不会摆在明面上。芳常在直说是她指使,反倒让人觉得是瞎编乱造。 姚良使的脸色却更焦急了。 “娘娘,您切莫小看了这件事呀!”她说道:“您有所不知,如今内务府和内宫里头都传遍了,背后指指点点的人可不是一两个!这些流言也就是这几日起来的,妾身起初听了也是不信,只是她们说……” “说什么?” “说玉贵嫔娘娘病得快死了,还写了一封染血的奏折呈给皇帝,指证了您。”姚良使说到这里,满脸惊惶:“直到今日早上,妾身等去内务府领取份例时看见了芳常在正在私下议论,听那一群人言谈中俨然以芳常在为首。妾身便先做主捆了她来。方才查问了一番,这芳常在竟还不知悔改,当着我们的面指证……指证娘娘。” 皇后不可置信地看向被捆着的芳常在。 “松开她,本宫倒要听听她有什么话说。”她命令道。 便有人将芳桃口中堵着的帕子拿出来。皇后本以为她私下议论被人捉住,定会吓得求饶或大呼冤枉,可事实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芳常在得了嘴上的自由,立即扯着嗓子尖叫道:“救命呀,救命呀!”又恶狠狠盯着皇后:“皇后草菅人命要杀我灭口啦!皇后指使人谋害皇子,证据确凿,我没有错处却被捆到这儿,都是因为我不小心撞破她的秘密……” 王皇后终于惊骇起来。 身边的內监们连忙再次去捂芳桃的嘴,那芳桃竟悍不畏死,张口咬住一人的手掌,痛得他哇哇大叫。众人一拥而上,总算制服了她,她倒在地上仍望着皇后,脸上十分地不甘。 王皇后已经惊得倒退两步,环顾左右却见不远处有一些拔草栽树的粗使宫人和正在修葺宫殿的长工们,不少人都往这边看来。王皇后一时气血上涌,头都开始晕起来。 姚良使再蠢也知道,自己怕是好心办了坏事,芳桃大庭广众下一嚷嚷,谁知道会有什么结果!她吓得脸色苍白,跪地要请罪,却见不远处来了几位穿紫红色服制的內监,正小跑着赶过来。 是御前宦官? 人到了跟前,先给皇后行了礼,拱手道:“皇上口谕,令皇后娘娘往毓秀宫去一趟。” 皇后看一眼地上扭着身子的芳桃,强自镇定心神道:“那请几位先等一等,本宫更衣后就过去。” 几位內监也看见了芳桃,却并没有多管闲事,只笑道:“皇后恕罪,事急从权,就不必在意妆束了,还请娘娘这就起驾。” 王皇后定定看着他。 随即一言不发,转身上轿。 *** 皇后被骤然传召,并不是李弘一时冲动,而是毓秀宫里出了大事。 从林容晕倒的当天起,毓秀宫上下早已折腾了许久了。林容“闭气”后用了许御医的药吊着命,夜里醒过来哭了一声“请皇上”,便又瘫软下去。 彼时御前得力的女官正带着内务府慎刑司的人翻查她的宫室,上来应付了几句,想起皇帝先前曾嘱咐过“若贵嫔说出请皇上三个字,不必真的去请朕,而是让许御医过来”,便连夜传许御医进宫。 许御医进来的时候已是黎明时分。他不是一个人来的,仿若早有准备,身后跟了好几位内医院有名望的御医和他们手底下的徒弟们,队伍浩浩荡荡。进了毓秀宫,几位御医都忍不住说道: “许大人,你大半夜地把我们都叫起来,若是没有个章法,回头你可要罚酒的!” “是啊是啊,是你说贵嫔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