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七月,火烧一般的酷暑来袭连清和园里都难以避免,众人除供冰外,只能服侍着太后在湖畔水榭中歇晌,聊贪得几分凉意。 这就苦了和下人们一同当差的林容。内殿的宫女清闲是真,可总也不能和主子一样将水风车摆在自己身前,还有人打着扇子——很不幸,林容反倒要给太后打扇。 她原本谋算着,事态动荡,怕是不出几日就会有新的局面,那时候她们都不再需要服侍太后。可也不知是发往闽南的命令有所耽搁还是旁的什么,太后忙于召见臣子,在清和园避暑的行程却没有变动。 表孝心这件事,总不能半途而废。 更麻烦的是,宁淑容和崔容华两人眼看林容真放下身段、和下人们一处做些粗活,深感自家坐着偷懒似乎不大合适,纷纷跟着站起来给太后垂肩捏腿之类。林容看她们累得满脸汗珠子,无语至极又想掀桌子。 什么狗逼宫斗,连内卷都出来了! 勤勤恳恳在水榭里伺候了两日,林容只想着找个借口来推了这差事。不料当天,管着外院的桂公公求见道:“按着娘娘先前的吩咐,府中老爷送了消暑的凉茶进献。” 林容一挑眉。 吩咐林三老爷送凉茶进来可不是为了消暑……命人将东西呈上来,屏退了下人,果然从装着酸梅茶的瓦罐里取出一卧冰的玉丸,搓开了看见里头写着字。 林容瞧了一眼,笑道:“该来的终于要来。湛露,传我的命令,今日恐有山贼袭击,让咱们的人留心山门的守备。” 湛露心知事态紧急,忙下去传话了。当天夜里,林容和身边的人半分睡意都没有,倚着外院的凉棚等消息。到了二更上头,远远地看见半山腰上有一线光芒渐行渐近。 林容眯着眼睛去瞧,随即皱起眉头。 “这个点儿,比先前预料中的早了足足一个时辰,似乎并非是给太后送信的武官。派人前去接应,恐生变故。” 湛露闻言急急地跑出去,却见那一路人马已从侧宫门长驱直入,眨眼间进了二门。林容豁然起身,一瞬间的心惊却又很快平复。 什么人能够让园子的守卫一路放行?要知道,就算是太后的亲信或位高权重的武将,也必定要守朝廷的法度出示腰牌才行。 答案呼之欲出。 林容忍不住轻笑一声。 提起层层叠叠的留仙裙曼步上前,前院的门却已经被人撑开了。一个白皙俊朗的少年披着银色的斗篷,翻身下马时那上佳的裘皮在夜光下闪过锋利而晶莹的星芒,他从无限的黑夜中阔步而来,将手中防身的软剑斜插入鞘,走向被橘红色宫灯映衬地脸颊泛出暖光的林容。 四周无人不跪地叩首,林容却似乎忘了礼数,一笑:“良人执戟明光里,原不是一句空话,我今日才是当真见着了。” 纵然是恶战在即,看到身着常服在温暖灯光中相迎的女子,李弘也忍不住心头一颤。 “既是你的良人,出了这样的事,怎能不及时赶来陪在你身边。”他笑回。 林容含笑低头。 虽说攻略李弘这事儿全靠演技,遇上不好办的场合还要吃戏精丸顶着,但在这个瞬间,林容还是本能地感受到男女欢爱的愉悦。 就算是游戏副本,也讲究个体验感不是? “我这儿算得什么,皇上办的才是大事。”林容顺势倚在他怀里:“皇上不在皇城坐镇,跑来这里误事不说,让太后娘娘知道了又是一番风雨了。且我先前得来的消息,今儿夜里是玉嫔生产呢。” 李弘揽了她进厅堂,神色散漫,一如平日里泛舟游湖的闲适:“皇城的事,我自有章法。只是放任你一人在这,今夜抓捕的人手大半是你林家的人,就算你有所准备,也难免不被抓住端倪。你又要如何面见太后?若她起了疑心,你岂不是……” 林容抬眼望住他,目光如水:“想不到,皇上竟有担忧妾身性命的一天呢。” 李弘轻笑着摇头:“你是朕的妃子,为朕效忠本是理所应当。只是若失了你,朕又要去哪里找一个能让太后放下戒心的好耳目呢?” 林容不由暗笑。 “好狠心哟,皇上在意的终究是妾身这颗棋子的用处。”她一把扯住对方的衣襟,将另一手按在他的胸膛上:“难不成,这地方竟是没有半分真心?” 李弘笑着推了她:“若朕是个寻常男子,有你这神女一般的人在侧,如何能不动心?可惜这一国之君心里装着的先是臣民,再是社稷,儿女情长怕是强求不得了。” 这话丝毫不近人情,林容听着倒好笑。 越是刻意地彰显自己不能真正动情,越证明他已经很难掌控自己的感情了。真正冷酷无情的人才不会把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