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另一位女官是个掌事儿的,听着不像话,眉头皱起来道:“你们两个可不要太失了规矩。后宫这些能爬上来的主子们哪一个是好相与的,她如今在太后面前得脸,日后未必不能更进一步,等她掌了权还有你们的好日子过?” 盈袖神色微变,拉了管事的袖子道:“盈兰姐姐提点的是,我日后对她客气些就是了。”说着又嬉笑:“我虽放肆了些,可贵嫔娘娘若是个通透的,就该知道我心诚,太后娘娘宫里的摆设、花草要如何侍弄,我都认真同她讲的,换了旁人可不会这样耐心。她得了这些好处,心里该是感激我的。” 盈兰将她的手扯了下去:“知道你伶俐。只是你要晓得分寸,娘娘们来服侍太后是她们的孝心,咱们长乐宫的人万不能将太后的喜好透露了出去。” “姐姐放心,咱们都是伺候了多少年的,能糊涂了不成,要犯那掉脑袋的事。”盈袖赔笑。 盈兰轻哼一声,兀自走在前头不理睬她。 方才和盈袖说话的宫女看盈兰走得远了,忍不住拉了盈袖道:“瞧她那副轻狂样儿!咱们几个都是一同进来,她当初能先得太后看重提了当掌事儿,还是咱们俩在瑞公公跟前出了力的。原想着咱们仨是一屋子的姐妹,帮她就是帮自己,没成想人家上去了,早就忘了咱们是谁!” 盈兰、盈袖和这位说话的盈芳,三人原是一处的交情。 最争气的当属盈兰,做事周全谨慎,是二人所不及的。 可就算清楚这些,其余二人眼看从前大家都一样,如今一个出头了,心里能不咂摸滋味。况且盈兰心大,早就和上头瑞公公、嬷嬷们打成一片,不再搭理她们这两个姐妹。 盈袖心里转了几个弯儿,脸上仍笑着,道:“盈芳姐日后可不要说这话了。如今人家是咱们的掌事,既知道她的脾气,若日后开罪了她,会有咱们的好果子吃?” 说着叹一口气:“各人有各人的命数,只当她命好罢。” 盈芳扯了扯眼皮子,脸上越发地不甘了。 盈袖却是趁人不备,从袖子里捏出来一张薄薄的纸包,心里思量着:盈兰年轻当了掌事,嫉恨她的不止自己和盈芳两人。今儿给她使个绊子,就算查下来,自己这边早有准备,该是查不到的。 毕竟,盈芳心眼小、没有城府,事事都写在脸上;自己一向心直口快,藏不住话。她们都是外人眼里最没有本事的,还能有那心思去害了盈兰? 至于盈兰,怪就怪她命不好吧。铆足了劲儿往上爬,可她本该知道这条路不好走的。做了太后娘娘的心腹、帮着太后办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如今招来了别人的觊觎——人家要动心思,不找她这样办大事的,难道找自己和盈芳? 再则,盈兰能不择手段地爬到了今天的地位,她照着学一回,又有什么不对。这宫里人人不都是这样,机会摆在眼前,把别人的性命垫在脚底下够一把的事儿,难道还有错么? 想当初,盈兰在要擢拔的节骨眼上被陷害洗坏了殿内的银屏,她便哄着盈芳给她顶了罪过。事后盈芳被打得满身都是血,还傻乎乎地以为自己重情重义、将来定有回报,如今她又是怎么待盈芳的呢? *** 这一夜,长春仙馆里并不太平。 盈兰是在偏殿挨到天擦黑,才被叫进去给太后回话的。 这些日子她始终绷着心神,回房后已觉着头晕,忙从橱柜最底下拖出来一只磨掉了漆的小匣,翻出一小瓶药粉来,冲着热水吃了。 给太后办差虽然辛苦,好处却不会少了。这一瓶补气安神的药是让章大人给配的,比娘娘们用的还好些。那匣子里除了它,另有几个厚牛皮纸包,盈兰小心地将每一个的边角打开,迎着微弱的烛火瞧见里头鲜艳的翠色,无声笑了起来。 本以为这夜如往常一样能够睡个好觉,却不料半个时辰后她就被一阵腹痛惊醒。 她捂着肚子跑进茅房,再回来时整个人都脱了力气。刚气喘吁吁地关上房门,腹中又是一紧。 她咬着牙撞开门,痛苦的本能让她没有心思去思考白日里究竟吃了什么。来来回回地几趟下来,她脸色惨白地倚在墙根底下,伸手去够盛着凉水的茶壶,够了两下子却将那壶打落了,上好的三彩瓷碎了一地。 “盈兰姑姑?”外间的小宫女蹑手蹑脚地推开她的门,瞧见盈兰瘫在地上,吓了一跳:“姑姑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吓人,可是要请医女?” 盈兰自幼被卖进宫里,从被选进长乐宫调教,到一步步成了掌事儿,她不论是尊荣地位还是吃穿用度都比宫里许多嫔妃要强。住的是后殿里最宽敞的独门独院,外头还专有几个粗使宫女伺候着,连跟着来园子还能把平日里的跟班带上。 只是今儿这事蹊跷,她心里不免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