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闲得发慌翻看寝衣的林容,听见“圣驾到”的高呼时都愣了一瞬。 “娘娘,皇上来了!”倒是身边的几位大宫女喜上眉梢:“皇上一定是想起您了,要招幸您呢!” 林容:…… “他啊,多半是来抽我的。”林容定定地吐出几个字。 “娘娘您说什么?” “没什么,预备接驾吧。”林容淡定地理了理鬓发,起身至前院。 她早就预料到李弘会来兴师问罪。 如此正好。若李弘不来,她还得费心思去找他呢…… 思量间,李弘已大步跨进了院门。 林容匆匆下拜,口中小心翼翼道:“妾身请皇上圣安。” 声色还带着一丝颤抖,如湖水中一圈圈晃开的涟漪。 李弘被这挠人的颤音晃得浑身一怔,原本一肚子的火气也先憋了回去,冷冷道:“起吧。” “谢皇上。”林容轻声道,满眼崇敬地望住李弘:“妾身宫里刚预备下了银耳雪梨,皇上不如一块儿用些,清热祛火最是上乘。” 李弘一声嗤笑。 “你倒明白朕心里有火啊?想必你也明白是谁惹了朕不悦的。”他斜睨了一眼林容,脚下生风跨进厅堂:“说吧,韵贵人是怎么回事儿?皇太后赏识你给了你嫔位,就是让你拿着这权势欺辱朕的爱妃的?” 林容红着眼眶跪下了。 “皇上,妾身冤枉啊。妾身不曾欺辱韵贵人。”她委屈地啜泣着。 李弘皱起眉头,别过脸去不再看她。 这并不是他连看都不想看林容一眼——正相反,这林嫔一张脸粉白中泛着荧光,近看之下竟有仙人之姿,比殿选那日远看还要美上三分! 可林容面上的神情,又让他不敢看。 林容和其余的世家女都不一样。那些女人们出身高贵,却偏偏不得宠、被庶民女子们压得抬不起头。久而久之,她们就自成一派风格,举止端庄、性格高傲,咬牙保持着一种矜持的骨气,以这种方式表示自己对庶民女子的不屑。 前辈们的经验已经告诉她们了,争宠、撒娇、献媚都是没有用的,李弘不吃她们这一套,反而会趁机打她们的脸。 倒是林容,她既把贵女与生俱来的端庄矜持给丢了,同时也没把娇媚勾人捡起来。她从殿选到现在,整个人身上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被心爱之人厌弃的委屈和柔弱。 李弘觉得很麻烦! 被自己的政敌爱上了? 这政敌还因为自己的绝情,正伤心地不得了? 原本一心要打压世家、夺回皇权的李弘,被一种莫名其妙的负罪感给牵扯住了。 “林嫔娘娘好大的威风,一进宫就处置了一位贵人。不过您说的也对,您是主位娘娘,有生杀大权,哪里算得上欺辱呢。”裴小怜凉凉地煽风点火。 林容没理她,继续哭。 “生杀大权?”李弘压制住内心的负罪感,使劲儿捏起了拳头:“你只是嫔位,又并非正宫皇后,如何能肆意决定旁人的生死?你实在是……” 说着顿住了。 因为宫女正把一碗银耳雪梨放在了他手边上。青花白底的瓷碗儿,里头飘着细腻的雪梨和银耳,还缀了好几颗鲜艳的枸杞。 卖相不错。可是…… “为何要放枸杞?”李弘的脸色又沉一层。 皇帝有“食不过三”的祖训,就算面对再喜欢的珍馐,他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吃……就是怕有心人记住他的喜好,以此投毒。 林家的手已经长到,能探听他喜好的地步了吗? “皇上,这银耳雪梨虽清热解火,却有伤脾胃。”林容脸上压抑着惊喜,似乎对李弘能注意到枸杞感到受宠若惊:“妾身是看到您佩戴的琉璃珮和串珠都是暖玉,故而猜测……您或许有胃寒之症。” 李弘低头一瞧,自个儿今日果然通身上下都是暖玉。 暖玉是在贵重的羊脂玉中精挑细选出来的,价值不言而喻。这玩意儿劳民伤财,若不是他的确患有胃寒,也不会特意搜罗这么些暖玉佩戴……李弘扫了一眼林容满脸的期盼和小心,一时心软了。 “细微之处都如此留心,辛苦你了。”他端起碗来吃了三口。 的确清甜。 “皇上,您怎么把正事儿忘了,韵妹妹还在禁足呢。”裴小怜一看事态不对劲,连忙提醒。 李弘面色一凝,扬声道:“来人,快将韵贵人放出来,去库房里挑几件应景儿的头面首饰,好生安抚她!” 不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