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至极,与方才扯皮时判若云泥,身体不自觉的筛糠。 易松雪不愧见过世面的,很快便镇定下来,拱手行礼道:“不知上官寨主大驾光临,怠慢贵客,恕罪恕罪!” “唉!大人客气了,”上官玥也拱手客气道:“小女子恰巧路过,记着易大人的恩情,代替先父来瞧瞧大人,顺便…送大人一份簿礼。” 说着,她手往空中一伸,花朝便递上一个黑得发光的锦盒。 上官玥:“此物乃巴川黄氏铁石矿契约及钥匙。”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均想从对方呆滞的脸中瞧出点端倪。 私自贩卖盐、茶、铁、铜在大魏属于违法行为,判刑不轻,一马车的铁足以让人实以鞭杖刑至死。 先暂且不管这个铁石矿在哪里,怎么来的,价值多上?上官玥就这么大喇喇的降一座铁石矿捧在手上,足以判个让人死个百千来次。 几位县令直接腿软给跪了,求着寨主高抬贵手,将这黑疙瘩收起来,大家都当做啥都没瞧见过。 上官玥哈哈一笑,感慨道:“几位大人果真是既刚正不阿又一清如水的好官员。只是…” 她这话说得意思很明确,诸位不要再当那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影响别人那个啥。 随即话锋一转,直指在座年龄最大的永安县令:“敢问这位大人,您就准备让自己打满补丁的布靴去踏平因不满日益增重的税负而逼至卖房卖地卖儿卖女最后□□的百姓么?!” 永安县令:“我……” “还有你!”上官玥两根指尖一指,被指中的丰县令闻言一颤,“敢问你还有几位衙役可以因为保护你被所谓的暴民给杀?!暴民数量一多,他们就不叫暴民了。世道好,暴民只是一群只想要生存下去的普通百姓,世道不好,一群只想要生存下去的普通百姓就是暴民。”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上官玥邪魅一笑,轻声问道:“在这境地,诸位猜猜,只要我这手一挥,济州的水是载舟还是覆舟呢?” 听到这,丰县县令脸色大变,全身发着颤,一口鲜血喷口而出。 他的亲侄子在去年春季丁税时被走投无路的流民误杀,直至今日逃犯还未抓捕归案,是丰县令心底的痛,也是为何一向稳重胆小的他,这次敢与其他几位县令伙同借述职之名,行抗议之实。 上官玥似没瞧见,继续道:“巧了,去年横州招募新兵时,恰巧有一人与这逃犯长得极像。” 丰县令大口喘着气,像是被抽干灵魂般瘫坐在木椅上。 “一派胡言,大家莫听此女妖言惑众,忌被骗了去。”丰县令身旁的一长满络腮胡子的宁县县令喝道。 大当家的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硬是等他把口中唾沫星子喷完才缓缓道:“宁大人…横州太守阮温书有封信叫我转交给你,孟春!” 孟春上前两步从袖中掏出一小卷书信递给宁县令,后者不可置信的“呀”了一声,接过信件确认过笔迹后止不住的用指腹摩挲片刻后细细的读了起来。 阮宁二人原是同窗好友,在学堂期间,恰巧宁县令家道中落,得到阮温书的接济才考取功名,少年时期的阮温书也不是何有钱子弟,二人是分食一个馒头的情谊。 花朝踩着点把药碗递给上官玥,大当家这才有点表情变化,皱着眉抿了一小口,随手退回给花朝。 “各位大人都是聪明绝顶之人,无须我过多言语,想必大家也都听说边军即将穿过甘州直抵济州,试问在座的又有哪位可以给这堆蝗虫供给军粮,还是你们觉得他们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会押着一批辎重闯入甘州,嗯?” 几人这才恢复些神志,吐血的也不吐血了,恐惧的也没那么的恐惧了,相互扫了眼,各自心中盘算着还有多少粮食够边军征用。 上官玥对他们的这个反应很是满意,微蹙的长柳叶眉这才舒展开,温和的看着众人,“亦或者我与甘州牛大旺商议一二,看他是否有兴趣与我共同围猎边池也将军?” 易松雪后背一阵发凉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不管上官玥说得如何轻松,在他们面前就这两条叫血路。 怎么选关系着一州数十万人的生死,要么接了这铁石矿,抗上造反的罪名,以后济州百姓安居无碍;要么换一种死法,誓死守卫大魏的济州,只是将军对抗,战场选在济州,届时定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到底何为大忠大义?到底要怎么选?!
松雪(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