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叫她四夫人。江妍有点不习惯这个称呼,勉强绷住脸点了点头,道:“以后就有劳潘嬷嬷和四位姑娘了。” 五人连道不敢。 潘嬷嬷又说:“劳累一天,四夫人想是累了。老奴这就命人去整治酒菜,夫人先更衣吧。” 江妍点了点头,也觉得这身衣裳累赘得很,便由立秋和处暑引着,吉祥和如意搀扶着,到卧室后面的净房里更衣洗漱。 她脱了喜服,除了首饰,又换了大红色撒花绫袄,穿同色绣折枝桃花的夹裙,重新敷粉上妆,头上只簪了一个蔷薇花鎏金发簪,耳畔各坠了一颗小指大小的珍珠耳坠,看起来娇俏妩媚,我见犹怜。 潘嬷嬷和白露秋分搬了一桌酒菜放在迎窗的炕上,鸡鸭鱼肉,山珍海味俱全。可江妍实难下咽,只勉强喝了半碗粥,吃了一颗橘子就再吃不下,其余的就叫搬下去,赏给吉祥她们吃。 吃完饭,江妍又漱口匀面,整理妆容,安安静静地坐在喜床上等顾延朗回来。等了很久,终于听到外面传来丫头婆子的请安声:“请侯爷安。” 江妍忍不住再次紧张,把背绷得笔直,两手在袖子里紧紧攥成一团,两眼紧盯着脚尖。潘嬷嬷等人闻声迎了出去,须臾门声一响,脚步声越来越近,江妍便知道,是顾延朗进来了。 顾延朗走了几步,在离江妍不远处停下,见江妍已经换了新的衣服首饰,知道她是洗漱过了,便对其余人说:“这里不用你们伺候,都退下吧。” 潘嬷嬷遂领着众人鱼贯而出,吉祥和如意虽担心江妍,但也知道洞房花烛夜,自己不便留在这里,只好忧心忡忡地跟着出去了。 顾延朗自己除了头冠,脱掉喜服。江妍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犹豫着不知自己该不该上去帮忙,想到自己先前打算的要尽力讨好顾延朗,便忍着羞臊,主动走过去替他宽衣。 顾延朗见她起身过来,不由顿了一顿,继而木然伸开双臂,任由她服侍。他个子很高,肩膀又宽,江妍必须得抬起头,垫着脚才能顺利脱掉他的衣服。两个人离得很近,彼此能闻见对方身上的气息。 顾延朗身上酒气不重,更多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味,大约和他常年礼佛有关。江妍身上则是清甜可人的香粉味,淡淡的橘子味,还有少女身上自带的那一股天然香气。 江妍红着脸把衣服挂好,顾延朗转身进了净房。听见里面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声,江妍的脸又一次红了,她紧张得几乎要呼吸不畅,满脑子都是“入洞房”这三个字。 她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想这些,但她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在过去的十年里,顾延朗一直是作为她的公爹而存在的。哪怕顾延朗早亡,可是每年生辰死忌,江妍都要给他跪拜磕头,烧纸上香。在她眼里,顾延朗就是她的公爹,一时之间她真的很难接受这种巨大的关系转变。 顾延朗出来时,见到江妍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心里很理解她的难堪。若是没有这一出意外,自己和她本是公媳关系,现在却成了夫妻。饶是自己久经历练都觉得不自在,更何况是一个十五岁的深闺少女。 他也按照习俗穿了一件大红色的寝衣,默默将房里各处的灯都熄了,只留下一对龙凤喜烛。因为按照规矩,这对喜烛必须要亮一整夜,象征夫妇相携,白头到老。 江妍从未见过这样子的顾延朗。 他刚沐完浴,又饮了酒,眉梢眼角带了丝潮湿的红晕,为他冷硬刚毅的面庞平添了几许柔和,看着比记忆里年轻许多,也温热许多,陌生得叫人心慌。 顾延朗身上的水并未完全擦干,新婚的寝衣布料薄软,沾了水便牢牢裹在结实精壮的躯体上,形成一团团或深或浅的阴影。叫人轻而易举便可联想到,阴影下的肌肉是如何连绵起伏,结实有力。 这样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刺得江妍一阵心慌意乱,只好胡乱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但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提醒他,面前的男人不止是顾修远的父亲,更不止是一个冷冰冰的牌位,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一个年轻、鲜活的、健康的、强壮的,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房里的灯光一点一点暗下去,江妍心里更是紧张。她垂着头,绞着手,感受到顾延朗走到了她面前,眼睛紧紧盯着顾延朗脚上绣着龙凤呈祥的靴子,听见顾延朗说:“时候不早了,睡吧。” 江妍的心狂乱跳着,终于抖着嗓子,声若蚊蝇地应了一声:“嗯。” 顾延朗又问:“你习惯睡外面还是睡里面?” 江妍想到,家里的嬷嬷曾教过自己,妻子睡在外侧方便伺候丈夫晚上要茶要水,便局促地说:“妾身睡在外面就好。” 顾延朗便睡到床的里侧,抖开被褥,江妍犹豫了一下,也轻手轻脚地钻了进去。新婚之夜,床上只铺了一床被子,江妍为防碰到顾延朗,便极力往外睡,整个
大婚(2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