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四姑娘去陶然居的小厮还有侍女,均不是刘府的家生子,都是为了刘家小少爷的满月宴临时从外面雇来的,如今都已不知所踪。事情出来后,锦衣卫已经按照侯爷的吩咐将九门关闭,因此属下斗胆猜测,那两个人要么是被藏了起来,要么就是已经被杀人灭口。” 周围静了一静,无人敢插嘴,都默默等着不远处一个背对众人,正弯弓射箭的人发话。 只见那人身材高大,挺拔如一株笔直的苍松,一身黑色劲装裹着修长精壮的身体,一望而知久经锻炼,浑身上下都蓄满了力量。他左手持弓,右手持箭,这个动作使双臂和背部的肌肉得到充分伸展,愈发显得肩宽腿长,猿臂狼腰,威风凛凛。 半晌,顾延朗骤然发力,墨色羽箭带着千钧之力离弦而去,正中靶心。他将弓箭扔给一旁的护卫,这才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浅古铜色,棱角分明的脸和一双寒光湛湛的鹰目,缓缓道:“刘骞呢?他怎么说?” 锦衣卫回道:“刘大人说,他并没有让人给您传过话。那天他全程都和赵王、张大人等人坐在一桌,喝酒听戏,桌上的宾客全都可以作证。刘夫人也说,家里雇佣下人都是托相熟的牙行办理,牙行里也确实有这两人登记的名册,只是照着册子上的地址去找,周围邻居却称从没有见过这二人。” 说话间便有两个侍卫端着铜盆巾帕上前,顾延朗漫不经心地接过巾帕,胡乱擦了擦汗湿的手脸,又问道:“香呢?查了没有。” “也查了。”侍卫低头,面露难色,“那香里掺了逍遥粉,有……催情之效。” 众将官、幕僚忙低下头来,不敢看顾延朗的脸色。 顾延朗一顿,将巾帕重重掷进铜盆里,溅起的水湿了捧盆的侍卫一身。他这才冷哼一声,竟似怒极而笑,咬牙切齿地说了句:“好得很。”撇下众人,大步扬长而去。 众人知道他浴血沙场多年,面对敌方百万雄兵都能淡定自若,视作等闲。执掌锦衣卫之后性情更是沉着阴郁,喜怒不形于色,此番这种反应显然已经是怒到了极点。纷纷汗如雨下,呼啦啦跟着他出了演武场。 一直到了书房寒山堂,顾延朗往一把紫檀木圈椅上大马金刀地坐下,摘下腕上的佛珠随手拨着,面色阴沉,不发一言。 众人对望一眼,都不敢先开口。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一位姓张的幕僚只好硬着头皮大胆建言道:“侯爷,为今之计是要尽快想办法平息这一场风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另一位葛姓幕僚随即也开口道:“御史们已经联名上书,弹劾侯爷,陛下顾念侯爷,留中不发,太子殿下也一力为侯爷陈情。但只怕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时间长了,谣言愈演愈烈以致难以收拾啊。” 顾延朗捏起桌上的一只青莲折枝茶杯来,只放在唇边,也不急着喝,半抬起眼,冷冷问道:“那不知诸公有何妙计呢?” 众幕僚又瑟瑟对望一眼,仍不敢先开口。 这时便听一个姓赵的参将瓮声瓮气说道:“要我说,侯爷分明是被冤枉的,明眼人一看就该知道!侯爷只需直上金銮殿向陛下陈情,陛下自会谅解。至于那些闲着没事干的言官御史,谁敢聒噪便打他五十军棍,或是扔到诏狱里叫他试试锦衣卫的手段,他若有命活下来再来啰嗦!” 另一个王副将也抱拳说道:“侯爷早前从龙护驾,千里靖难,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又杀贪官,除污吏,灭乱党,替圣上解决了多少心腹之患。就凭咱们侯爷的功绩和如今的圣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犯得着去和儿媳私通?这样明晃晃的诬陷,只怕傻子才会信吧。” 将官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群情激昂,愤慨难当,简直恨不得冲上金銮殿,立时就将弹劾顾延朗的官员们抓捕下狱,以泄心头之恨。幕僚们面面相觑,明知不妥,也不好插话。谁让人家是跟着侯爷出生入死的同袍呢,他们说的话自然更有分量。
阴谋(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