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闻一声不远处的喷嚏声,沈青喊了起来,“心心?你人呢?我怎么打喷嚏了,哪个小贼在背后辱我?” “走吧,你青哥找你了。” 乔云鹤语毕,沈栀心便点了点头,先走了出去。 待几人分开后,沈青同乔云鹤二人一道朝书斋走去,一路上沈青频频侧目。 “沈兄这是怎么了?”乔云鹤有些莫名地回望了一眼,但沈青的表情依旧十分微妙,凝视了几秒后全身抖了三抖。 “莫要问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瞧你笑得恶心。” - 自柳思柔离开北墨书院后,往后的几日里沈栀心的日子过得难得安稳,李烛也没有跑出来惹事。 倒是任雁儿同她闹了好几天的脾气。 主要是嫌自己过于丢人了些,当着本人说出那些没脑子的流言蜚语,沈栀心竟是哄了好几日才将她给哄好。 “这篇汉广,就由沈栀心来读一下吧。” 师傅立于台上,摇头晃脑着用指尖点了点书卷,沈栀心应声站起。 “南有乔木,不可休思;汉有游女,不可求思……”沈栀心念着念着,速速渐渐就缓了下来,“翘翘错薪,言——” 声音戛然而止,师傅皱起眉,不满地用戒尺敲了敲桌面道:“这也不会吗?翘翘错薪,言刈其楚;之子于归,言秣其马……” 说着说着,师傅又顿了顿,问道:“你可知这篇汉广的意思?” 沈栀心摇摇头,师傅见此,也是无可奈何地摇头,道:“《诗经》理应是你十三岁时阅读学习的内容,如今你已足十五,怎的连这都不会?” 师傅未免有些恨铁不成钢了,其他人也是跟着低低笑了起来。 是沈家幺女又如何? 并非是倾国倾城之貌,不值一提不说,在府上被关了这般久,连《诗经》都不曾读过,怕是只会《百家姓》、《千字文》吧? “就这点本事,也好意思到我们北墨书院来丢人现眼……怕不是根本不需要旁人赶,时间长了自己也知道走了吧。”李宁乐掩唇没好气地看了沈栀心一眼。 “罢了罢了,继续。”师傅摆摆手,也不要求沈栀心接着读了。 沈栀心默默坐下,好似完全没有受旁人的影响般,继续听师傅往后讲。 课程结束后,任雁儿本唤她一同去用餐的,但她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诗经》,时不时还蹙眉沉思,她便只好独自离开了。 也不知究竟过去了多久,一直到眼前被日光泻下一道模糊的影子,她这才堪堪颔首,对上了乔云鹤温柔的眉眼。 “乔……哥哥,你怎么会来?” 乔云鹤将饭匣放置好,将饭菜端出后在她身旁坐下,语气添了几分责怪道:“碰到任雁儿了,她告诉我,某个不听话的小家伙不好好吃饭,在吃书。” 沈栀心讪讪一笑,没能躲过乔云鹤的弹脑门,只能老老实实地将书籍收拾好,心里却是暖暖的。 “晓得你心急,但这又并非是一朝一夕能成之事,饭还是得好好吃。” “嗯……”沈栀心承认自己是有些心急了,“病着的那些时日里落下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不想自己总是这样。” 乔云鹤凝着一脸“犯了错不好意思但就是不改”笑容的沈栀心,一晃神,似乎忽然飘得很远。 至于究竟是多少年以前呢?其实他也有些记不清了。 只知晓那时的他还并非是现在这般模样,跌落到了泥土里,又有几个人愿意用正眼瞧他呢? 但就是这样的一双眼睛…… 良久,他轻言细语地说道:“先吃,吃完了,哥哥教你。” - “你问的这篇是《诗经》里的汉广,描写的是一位年轻的樵夫对一位姑娘一见钟情,却始终难遂心愿,从饱含希望到失望,由幻想到幻灭的一个情感历程,也描写了他伐木刈薪的劳动过程。”乔云鹤带着沈栀心读了几遍熟悉了后,解释了起来,“全篇八个“不可”,将他的痴情与无望展现得淋漓尽致。” “所以一直到最后,这位樵夫也没能和心上人在一起吗?”沈栀心听着,忍不住问道。 “没有,幻境毕竟是幻境,他们隔着浩渺的江水,注定无法相守。” 没想到竟然会是个这般伤感的故事,沈栀心此时的情绪也难免随着低落了下来。 “心心不喜欢这样的故事吗?”乔云鹤问道。 沈栀心点点头,“当然,既然是心中所愿,那定然要倾尽全力去实现它了。一直到达成目的之前,我又怎会甘心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