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赵光道:“此等劣迹,为何不追究,当交由府衙究办。你现在就写申状,我立刻给理刑厅发信,请知府大人派人。” 理刑厅的一把手是胡推官,怎么是知府大人。赵光疑惑着,转念一想,才明白李元夕的用意。 她在唱白脸啊! 赵光会意,赶紧将红脸唱的更响:“不,李捕快,这事我们北阳县就能解决。街坊们都是明白人,一定会大事化小的。当然,真有那死性不改的,就没办法了,那时还得麻烦您,麻烦知府大人。” 两人一唱一和,讲的热闹,众人听的心颤,毕竟谁也不傻。 真要惊动了知府大人,谁也没好果子吃,且不说过堂的刑罚能不能熬过去,单这功夫也耗不起,谁家不过日子呢!再说,这事本就是自家理亏,不过仗着杨婆子撒泼能闹罢了,可要把自个搭进去,那是谁也不肯的。 于是,那些坊民们立刻换了嘴脸,堆起笑,同赵光好说好道,接着就把契约签了,然后散去。 那婆子见大势已去,也瘪了嘴。李元夕让赵光拔下她肩头的银针,让她起来,那婆子见自己恢复如常,知道碰上了硬茬,便不声不响地画了押,灰溜溜地走了。 一场大闹终于完结,围观的行人复又赶路,街上恢复了平静,城门前的值卫们继续盘查。 朗朗日光,当空高照,街侧的榆树,静静投下荫凉。 赵光扯住青鬃马的缰绳,要请李元夕喝酒:“给个面子嘛!你不去就是看不起人!” 李元夕挑眉,她可不吃这激将法。 赵光立刻怂了,“看不起就看不起,但你得给我们压压惊,今天我们吃大亏了。” 这又是什么道理!李元夕刚要反驳,吏人们却起哄着围上来,连拉带推,就把她拥到了他们常去的酒楼——雨澜轩,要了个大大的雅间,把李元夕奉在上座。 事已至此,李元夕只能坐定,再推脱就是矫情了。 赵光开始点菜,还要上最好的酒。 李元夕拦阻道:“我不饮酒。你们也不要喝,今儿不是休沐日。”当然,这都是借口,最关键的是赵光他们都有伤,不能喝酒。 “好,好,李捕快说了算。”赵光应着,让小二把酒水免了,只把好菜快快地端上来。 小二甚是乖觉,出去后,先捧了个药箱进来。赵光也不羞赧,就跟吏人伙伴们,互相查看,包扎。他们的手脚很快,转眼就收拾停当。 如此熟练,怕是没少吃亏。李元夕心道。她本是真看不上赵光他们的,可此时,见他们宁肯自己吃亏也不还手,突然就改了看法。 不可对民众施暴,特别是手无寸铁的平民。 这是差役们的守则之一,但能做到的不多。大多数人,一穿上公服,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能狠着来的绝不轻办。 李元夕自己,虽不出手伤人,那是因为她功夫好,一般人伤不到她。 今天这事,若是换了她带队出面,那婆子就不是吃银针这么简单了。还是那句话,非常之时,当用非常手段,李元夕可不会让自己人吃亏。 赵光包扎完毕,净了手,给李元夕斟上茶,笑道:“李捕快,你来我们北阳县,是公差,还是游玩。游玩的话,我可以——” 李元夕打断赵光,实话实说:“公事。还是那具男骨,我这里有些线索,来看看。” 闻言,吏人们睁大了眼睛:“您还在查呀!不是说找不到嘛,刘主簿都让我们封卷了。” “封卷?这还三个月不到,为何要封卷!”按律,无名尸骨,若三月无人认领,才可留疑存档,尸骨就地掩埋,且需做好标记,以备后续查询。 李元夕急道:“尸骨埋在何地?标记是什么?” “城外义冢。青石板上有本年‘甲’字标识。”一个吏人道。 说话间,小二捧了热菜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赵光见菜已上齐,便端起茶盏,以茶代酒,敬李元夕,感谢她出手相助,众吏人也都举杯,连连致谢。 “自己人,不用客套。”李元夕示意众人都坐,“大家赶紧吃,吃完回去歇着。” 她说着,又问北阳县义冢的具体位置。 “你可是要去挖那具男骨?”赵光道,他试着给李元夕夹菜,被李元夕拦住了。 “你吃你的,我不会客气的。”李元夕挡开赵光手里的公筷,这才回答他的问题,“是,有了尸骨,才能认亲。” “这点小事,你就不用去了,你说是谁家,我派人把他喊来就是。”赵光道。 “城东二街杨家,有个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