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黑瘦的男人从碳堆下站起:“巫女,你来作甚?” 他实在是黑,若非眼白泛红,整个就是一黑物。 “请你帮看个物件。”李元夕拿出白布裹的袖箭递过去,“这个,见过吗?” “十连发梅花袖箭。”男人没有接手,只是扫了一眼。 “可是你做的?镞头之铜,锐利如刃,博州府也就你能锤炼。”李元夕道。 男人点头:“是又怎样?” “麻烦你,想一想,最近都有何人来买这镞头,不瞒你说,有人用这袖箭射杀了九人。或者,你有售货清单,给我看看。” 李元夕说着,把袖箭收好。 男人摇头:“不记得,我认铁不认人,谁来买,都是自己拿货,自己付钱。什么清单,钱货两讫,为何要废纸!” “有道理。那用这十连发梅花袖箭的人,你可有认识的?”李元夕耐着性子道。 “暗器暗器,贵在藏而不露,我怎么会认识?你怀疑我?”男人反问道。 “不是,刘一刀,我就是请你帮我,毕竟你是博州府最识兵器之人。也许,这用梅花袖箭的人慕名前来跟你切磋,不是?” 李元夕所言不假,这刘一刀因痴迷兵器而从军,却因腿伤不得不归家,后开个打铁铺,却只打兵器。 “无需切磋,我打我的,人用人的,两不相犯。”刘一刀粗声道,“你还有事吗?” “没了,您歇着。”李元夕悄悄留下一块银子,出门而去。 无有收获,仅有的物证却毫无助力,女捕快有些沮丧,她拖着腿往家走。 冷风割面,街上冷冷清清,不见往来贺年之人。 看来,大家都已听闻凶案,为安身计,闭门守家,不敢抛头。 “要快,凶手落网,大家才得心安。”李元夕念着,不觉到了自家门首。 一对剔红婴戏纹食盒摆在门前。 李元夕环顾四周,无有人影。 “谁放的?”她个捕快,无权无势,无人攀搭,“莫非是恐吓?” 有那不甘心的贼凶,出狱后会以此种手段回敬捕快。之前,她就收到过死耗子。 她虽然没被吓到,却是恶心了整整半月。 想到这里,她拔出剑,轻轻挑开盒盖,立刻就笑了。 盒内,一只粉兔正冲她作揖。 细看,那粉兔是以梅花糕排成,粉嘟嘟,甜兮兮,可可爱。 李元夕又开了另一只食盒,却是一个“吉”字。 她想了想,把两盒四层打开,皆有图字,连起来正是“兔年吉祥”。 “谢谢你,崔巍。”李元夕抬头看天,“借你吉言,让我擒得真凶。” 可惜,事与愿违。是夜,凶手并未出现,李元夕白熬一夜。 此后一连数日,江府皆是安静如常。 暗地访查也不顺利,直至初七,各方打探的消息才陆续传齐:江霆贤在成为江员外之前,以行船渡客为生,十五年前弃穿从商,盘下第一家米店,自此发迹。 “就这些?”李元夕轻轻点点桌子,见对面的路通点头,顿时觉得碗里的牛肉丸不香了。 不够,远远不够,简直是无用。 李元夕放下筷子,此路不通,该怎么办?还有十天!若自己真脱了曳撒——不行,不能,不可! 她突然有些后悔,为何自行缩短限期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元夕,我有个想法,”路通小心开口,注意搭档的神情。 “嗯?”李元夕复又端坐,竖起耳朵。 “你看,江恺死了,江峰又死了,江家偌大的产业都落在了江宁手中,想他一个侍仆,居然能让江霆贤青目,收为义子,细想,其中当有隐情。”路通一口气说完,甚是畅快,这个念头憋在他心头好几天了。 “啊——”李元夕佩服地看了看搭档,亏他能想到。 就算江宁图财害命,他至于用如此惊心骇目的手段害江峰? 不要忘了,在江恺出事时,卢婉婷已经指认江峰,他为何却替江峰辩白,那时一起送兄弟二人上路不好?偏偏要在成为江家养子之后,此时,他已能名正言顺分得财产,何必冒此大险? 江霆贤是何人,会养一只狼在身边? “不是江宁啊?”路通泄气道,他想了好久,全错了。 “不是!”李元夕突然压低了声音,“你不知道吗,大通?” “知道什么?”路通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