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行了许久,他们最终在雪落之前,找到了有空缺的客栈。 齐蔚卸干净了残妆,洗浴后,把所有衣物都扔进火盆。她换上张以舟的里衣,钻进了厚厚的被子里。 张以舟将一支安神香点起,袅袅云烟飘在房中。 齐蔚缩在床上,仰看着张以舟。她忽然觉得,张以舟就像那股烟,寒风一吹,便会溶进雾气里,消失不见。 “张以舟,”齐蔚探出手,拉住他的下摆,“我不是故意骗你的。我哥哥说,我沾上了不干净的人,如果不这样做,我家人都会遭殃。我没法子,我不敢拿他们冒险。哥哥原本答应我,只要一年,一年后我就能去找你了……” 张以舟俯下身,五指梳过她长长的青丝,“没关系,我都明白。” 齐蔚看着他的眼睛,她在两弯深潭间,窥见秋叶飘落,一层层涟漪泛起无边春意。她想问张以舟是不是怪他,问他还喜欢她吗,可话到嘴边,齐蔚什么也没有问。 她紧紧搂住了张以舟。 齐蔚睡着后,张以舟也未曾离开。他在床榻下倚着,胳膊撑在齐蔚枕边。 夜深人静时,齐蔚忽然尖叫,继而手脚抽搐,她挣扎着喊:“别碰我……滚、滚……” 张以舟被惊醒,他按住齐蔚的手,牢牢抱着她,“没事了,没事了。他再敢碰你,我们就杀了他。” 齐蔚被空山新雨的气息指引,从梦魇中脱身。她不想示弱,却最终控不住地在他胸口痛哭出声。 她在山下客栈被迷晕后,钟寒集将她背上了山。在那间寂静无人的密室里,钟寒集像个虔诚的疯子,向齐蔚说起小时候。那些曾经透着金黄色的过去,被钟寒集变成了偏执而阴暗的记忆。钟寒集说他总是梦见他们在海岸村的时候,梦境里,沙滩上只剩他们两个,齐蔚乖乖地卧在他身下,海潮一浪一浪拍打在他的背脊上。他说齐蔚生来就有一副好腰段,穿上北的束腰花裙最合适不过,他每每看见,便想掐着她的腰,探进她的裙底…… 齐蔚从未想过,这个像太阳一样的少年玩伴,眼神从不干净。她威胁钟寒集,哪怕他动了她,她也不可能嫁,她只会杀人。但钟寒集疯了,他堵住齐蔚的嘴,他坚信爷爷说的,只要“生米煮成熟饭”,一代代女人都会在“贞洁”的威逼下就范。他撕扯齐蔚的裙子,像泥地里的蠕虫,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齐蔚恐惧又愤怒,可钟寒集有绝对的武力将她压制,她仿佛身处泥沼,越挣扎,四面八方的束缚将她抓得越紧。她几乎窒息。 齐蔚难受了半宿,最终死死抓着张以舟,昏昏睡下。天亮时,她睁眼,松开张以舟的手。 张以舟也跟着醒,张口道:“蔚蔚,别怕……” “张以舟,对不起,害你没休息。”齐蔚带着叨扰人的歉然,道。 “是我不好……”张以舟道。两人莫名的,忽然生出些拘谨。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嘈杂,齐蔚听见了齐乾的声音。 “我昨晚让人给你兄长留了信。”张以舟解释道。 齐乾一觉醒来,妹妹出事了,定然着急。齐蔚匆匆下榻,跑去开门。 这边,齐乾正和张以舟的侍卫对峙,他要进,侍卫未得到命令,不敢放他进入。齐蔚开门,喊了一声哥哥,齐乾悬着的心才算放了。可还没落地,他又看见在齐蔚身后的男妓。再一看,齐蔚穿的那身宽大白衣,分明是男妓的。 “张以舟!”齐乾咬牙切齿,仿佛要杀人。 齐蔚带着哭腔,道:“哥,是钟寒集欺负我。” 齐蔚把昨晚的事情一一说了,齐乾听得脸色发黑。他万万没想到,钟寒集竟然如此龌龊。 “今后我们再也不同钟家来往,”齐乾握着椅背,道,“生意也不做钟家的。蔚蔚,是哥看错了人。”他手背上狰起一道道青筋,开口的语气好似冰锥。他光是听齐蔚说昨晚的事,便恨不能弄死钟寒集。那个混账东西,怎么敢动齐蔚?他也配? 齐乾怕自己吓着齐蔚,压下怒气,柔声问:“蔚蔚,你可有受伤?你别怕,告诉哥哥。哥哥在这,哥哥在……” 齐蔚握住他的手,道:“哥,我吸进些蒙汗药,其它没什么。以后他再敢打我的主意,我会自己杀了他。” “杀。凡事有哥哥,别怕。”他扣住齐蔚的后脑,瞧着她的眼睛,确认她不是为了安慰哥哥,而掩饰自己受的伤。 “我知道哥哥在,我从没有害怕的时候。”齐蔚定定地说。她是在哥哥怀里长大的,她知道,哪怕她去天上摘星星,从云间掉落,齐乾也一定会接着她。 “我哥哥最好了。”齐蔚笑了笑。齐乾这才放下心。 齐蔚见他脸色好些,凑近抱住他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