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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庸计·下卷 叁缄 1824 字 2023-06-29

现今已是惊弓之鸟。只需一丁点强攻的迹象,他们便会全力反扑。”

“你如何让他们信这是强攻?”

张以舟这次却不答,他身后魁梧的东方远道:“用千艘楼船载草人。”楼船建造不易,且是水战必备战船,很难想象有人舍得用如此大代价做假象。

“石州的楼船年久失修,上战场都不够。”羽卯讥讽道,“你们的昭翎军还有游过江的本事?”

东方远看了看张以舟,见大人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便代话道:“将军不便担心,我东方家,给本次战事供给足够的楼船。”东方家,代表着渡海都强横的东海船行。他们说船够,便一定是够的。

羽卯再没话说,只得听从张以舟的安排。

张以舟对冒犯并不追究,他将点位在沙盘上再次重复,便说可以散去备战了。只是,众将走前,张以舟又说了一句:“此战关乎两国防线,请各位勿留后手。否则,休怪本台效仿孔明。”

此言一出,一众铿锵步伐皆是顿住。

效仿孔明什么?只能是挥泪斩马谡。

营帐外,羽卯接到一封战报,才看几眼,脸色已经铁青。

昭翎军将军骆羌瞧见,玩味地笑起,又回了帅帐,“以舟,刚收到消息,三蓉城那边,贺家带龙霆虎兵全歼第十一卫。”

张以舟点头,“一战全歼上北精锐,也就贺家做得到了。”

“上北皇后姜乐声薨逝后,第九卫和第十一卫便归我们那姻亲王爷高怀熹了。现在高怀熹岂不是少一条臂膀?”骆羌有几分幸灾乐祸道。

张以舟抬动眼睑,道:“这正是高怀熹想看到的。”

“何意?”骆羌话一出口,霎时明白了——十一卫原本在远离三蓉城的地方,是高怀熹舍近求远,先一步将就近的防卫调派,补足第六卫出征后的空缺,从而将十一卫逼去抵抗燕山国。

若说是为了抢功,高怀熹却没有亲自上阵,甚至连心腹都未派一个。明面上,他是无法插手十一卫,可暗地里,他本就是要借刀杀人。

张以舟道:“第十一卫不服年轻的主子,想趁机自立门户。而高怀熹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让别人看看,不服他的代价。”

第十一卫整整六万人,加上辎重部队,更是数不胜数。他们就这样在权力场上,被毫不留情地放弃了。

“看似纨绔的淮清王,竟也是个狠角色。”骆羌道。

张以舟没有接话,他捏着腰间青玉,目光停在舆图上。骆羌兴趣索然,便退下了。离开时,扫见桌案上搁着一碗结坨的挂面。

“真当自己是神仙了。”骆羌心说。早饭放到午时还未动过,这事不止一次。张以舟忙时,常常不沾筷,仿佛吸露水便够活。起初,骆羌因着想替张以渡看顾弟弟,还劝一劝张以舟爱惜身体。没多久,骆羌便放弃了,他压根劝不动。

要是齐丫头在,就好了。骆羌想着。可惜齐蔚早已嫁作他人妇。

他们从帝都出征时,途径涵州,张以舟去找过齐蔚。骆羌半开玩笑说,若是齐丫头过得不好,我们便将她连夜抢走。

然而,在齐家的酒楼里,齐蔚与夫君琴瑟和鸣,不日还将迎来新生子。张以舟并未惊扰他们,他在酒楼外的小摊上,要了半壶浊酒,日落时便沉默地离开了。

张以舟对此未曾表露过什么,可骆羌眼见他失了活气。他的所思所虑明明都是江山社稷,但目光,仿佛从未在人间着落。

张以舟年少时梦寐以求之人,惨遭匪徒毒手,此后,张以舟深陷愧疚与思念。好不容易来个齐蔚,将张以舟拉出了泥沼,她又突然离去,不带半分犹豫。

骆羌不由有些懊恼,脸色发冷。路过的将士还以为他和张以舟有了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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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北国都城,皓临。

有场暴雨降至,海潮一浪一浪,汹涌地拍在太岳海岸。狂风呼啸中,位于山崖上的王室宗祠,却寂静得一如千年岁月。

这里曾是前代明徽王朝的奉神之处,传说,真龙在此抬头。

宫人第三次禀告,端王求见。上北国君主高致晟却依旧未宣召。

他干枯的手掌覆在王后姜乐声的牌位上,那描金的字迹,是他一笔一笔亲手雕刻。他摩挲着姜乐声的名字,缓缓道:“怀熹呐……”

“孙儿在。”高怀熹已经跪伏于地两个时辰。

“寡人记得,你七岁时,坠入湖底,受了寒气。是王祖母守在你床前,一遍遍为你换热帕,她的手几乎被烫退了一层皮。你十四岁时,随华将军征战魏远国,王祖母三跪九叩上佛台山,为你求一道平安。还有十九岁时,你出远门遇着刺客,也是王祖母,拖着病体,将你接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