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雨水暂歇。 姜薇芝洗漱后,同姜父姜母用过早膳便准备回侯府。 姜母知晓侯府这两日事情多,也没多作挽留。只叮嘱她,凡事不要硬抗,将军府永远是她的后盾。 姜父看着母女两人依依不舍的样子,不禁有些失笑,“又不是见不到面了,等薇儿这段时间事情忙好了再让她回府小住几日。”又转头看向姜薇芝,“薇儿,昨天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大概今晚就会有消息,到时候为父会将消息递到侯府。” 告别完父母,她便坐上回侯府的马车。 一上马车,春桃便一直紧绷着身体,时刻关注周围的情况,生怕再遇到什么意外。好在一路顺利,不多久便回到了侯府。 刚走进紫薇苑,夏竹一脸兴奋地迎了上来,“少夫人,侯爷那边给您来了信,今儿一早刚到。” 姜薇芝颔首,神情未变,但脚步却明显加快了几分。 一进内室,夏竹便将信件从匣子里取了出来。 姜薇芝接过信。信封上“吾妻亲启”四个苍劲有力的字映入眼底。 都说字如其人,她的指尖划过信封,陆则的字体偏瘦长,笔锋遒劲,收笔干净利落,确实有横扫千军之势。 按理说,她不该对这样的字迹没有印象,更况且这还是陆则的笔迹。 她将信放在桌上,转身看向夏竹, “夏竹,你去把我和侯爷曾通过的书信取出来。” “少夫人,您…您…”夏竹的脸涨的通红,支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下意识瞟向了身侧的春桃。 春桃接过话头,“您…您忘了么?每次看完信都被您烧毁了呀!您不是说书信一物极为私密,万一被有心人盗取必会节外生枝,既已看过,又何须保留么?” 姜薇芝将视线转向低眉垂目的春桃,又移回信件上。 她确实有焚信的习惯。这还是从一本杂记上受到的启发。 她小时候很喜欢看各种各样的杂记,民间杂谈或是一些文人编纂的小故事。其中一个故事讲的就是信件。故事的大概是讲一位丞相与他的门生时常通信,也会讲一些民生政事,两人是师徒更似挚友。门生敬重丞相,所以每次看完信他都会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后来信被丞相的对头盗取,那人断章取义,污蔑丞相谋反,皇帝顺水推舟,结果双双下狱。 编纂故事的人还在结尾留了一段话:“但凡文字书信者,看过即毁,以防节外生枝。” 她当时深以为然,还挨个提醒家里的每个人,搞得三哥烦不胜烦,拉着她去买了好几串糖葫芦,才勉强堵上她的嘴。 姜薇芝按了按太阳穴,看来她的记忆的确是出了问题。 她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的表情,直到春桃轻轻唤了声“少夫人”,姜薇芝才如梦初醒般拆开了放在桌上的信。 只寥寥数字,“吾妻芝芝:安好勿念,速归。” 姜薇芝心下忍不住腹诽,还真是够简洁的,说是信,都太抬举它了,这顶多只能算张字条。 腹诽归腹诽,但她的唇边却不自觉漾开了一个浅淡的笑。将目光移到在“速归”两字上,暗暗松了口气,看样子应该是找到人了。 她揉了揉眉心,屏退了春桃、夏竹。因为一直惦记着陆则的安危,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并不觉得累,如今撑着的这口气一松懈,身体就陷入了莫名的疲倦。 她不是没察觉到记忆里怪异的地方,但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提醒她,现在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她不想打破。 可如今连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两个丫鬟都开始瞒着她,这让她不得不在事情变得更糟前正视眼下的问题。 春桃机敏,夏竹细心。夏竹一开始的兴奋和后来的慌乱,春桃垂头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都看在眼里。 她是有焚信的习惯。但陆则的字实在太合她的心意。 她一定会偷偷留下几封内容不重要的。比如今早来的这封。可眼下什么都没留下,这很不正常,不符合她的性格。 但如果她与陆则从未通过信,那么逻辑就顺了。 分居两地,两人却从来没未相互寄过书信。那他们的过去大概率没有她脑海里的那般美好。 如果按着她此刻的记忆,提起她的婚事,母亲不该已过几月仍旧一脸愧疚,她不该不记得和他同床共枕,更不该不认识陆则的笔迹… 她甚至都不清楚自己对陆则的感情,究竟源自于不知真假的记忆,还是她内心真实的感受,亦或是两者皆有。 原本雨停后透出的那点光亮,此刻也被云层遮了个严实,屋内的光线被吞噬,最后彻底暗淡了下来,连带着将屋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