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2 / 3)

你们以为眼下逃出来就好了?车上那个可是将军府的小姐!不想着快点逃命,倒是琢磨起这些个事了!”

太阳穴仍旧突突的疼,但姜薇芝已经清醒了。那些污言秽语也一字不落的全部落入她的耳里。

那些露骨的话并没有让她觉得羞耻、难堪,她所感受到的只有深深的恐惧。

那几个人表面是表演皮影戏的手艺人,实际上竟是买卖人口的人牙子。官宦人家小厮婢女多,偶尔少了一个,也没人会放在心上,倒是套的一手好白狼!

这些人……是打算把她卖到青楼么?

姜薇芝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饶是她心再大,也知道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她手脚都被牢牢绑着,别说逃了,就连动一下都费劲。一想到再也看不到爹娘哥哥们,眼泪就跟不要钱似得往下掉。

马车跑的快,偏路又不怎么平坦,姜薇芝几次被震的砸到脸,颠的她直泛恶心,她狠狠咬住口中的软肉,直至血腥味溢满口腔。

眼下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救她了。

她得逃出去。

姜薇芝从回忆里挣脱,睁眼时只觉胃里一阵翻滚,侧身吐了出来。

春桃和夏竹一直守在门外,一听卧房动静,也顾不得礼数,直接推开门小跑着进来。

胃里似烧起了一团火,连带着喉咙也被烧的生疼,恨不得将五脏六腑都吐个干净。

夏竹对春桃使了个眼色,春桃会意,赶忙走了出去。

陆则将毛笔撂在笔搁上,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桌上放着一摞公文,每次回京,都能堆成一座小山。

指尖触碰到下一件公文时,不知怎的,姜薇芝那句“天命难为”就那样突兀的回荡在耳边。

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想过姜薇芝这段婚事的看法。

如今看来,她当初怕是不情愿的。

是了,谁会原因自己的姻缘被当作牵制权衡朝堂的牺牲品?

可他就算知道了也绝对不会放手,她是他情窦初开的执念。

没有归期的分别通常会带来两种结果:一种是渐渐淡忘然后慢慢从生命里消失,而另一种是揉碎了渗入骨血流到身体的每个角落,最后成为身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很可惜,陆则是后一种。

与姜薇芝分别不久,他便随父亲上了战场。少年人哪有不畏生死的。

每当他被鲜血,杀戮缠得快撑不下去的时候,是与姜薇芝的回忆支撑着他度过了无数漫长的夜晚。

所以,哪怕猜测到她可能不再如记忆里的那般,他也没有想过放弃。

但如今想来,自己并未有想的那般看的开。他该是一直心存侥幸的,就算她端庄守礼的名声都传到了北疆,他还是存有一丝侥幸。

可如若真如心中那般坚定,他不会在真正见到她后感到……失望。

尽管只一瞬,便被他压了回去。

但他低估了这种“失望”对他的影响。他怕自己会在不经意间做出或者表现出这种情绪,所以刻意回避了和她独处的时间。

他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个不同于自己心心念念的姜薇芝。

只是原本以为自己会有很长的时间来适应,却从没想过他的淡漠是需要她来承担后果的。

这对姜薇芝并不公平。

所以,她……才想要和离。

马元一进门就见自家主子面色不虞地看着桌上的公文,心下一紧,定是又有什么事惹的主子心烦了。

他觑着陆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少爷,少夫人身边的春桃来报说少夫人突然身体不适,呕吐不……”

陆则一下子站起来,马元嘴里的“止”还未出口,便一阵风似的出了门。

春桃跟在后面一路小跑。

姜薇芝直到再也吐不出什么了,才觉得稍微好过一点,可嘴里那股子苦涩的味道不管漱多少次口都没法消散下去。

用帕子擦了擦唇边的水渍,吩咐夏竹将窗子推开,散散那股子发酵的气味。

她闭了闭眼,一股疲惫涌上了心头。

陆则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姜薇芝身后靠着厚厚的被褥,闭目养神。

似是听到了脚步声,她微微睁开了眼,寐含春水面若凝脂。不知没休息好还是刚刚吐了还没缓过劲,此刻眼尾微微垂着,看人时似醉非醉,眼波流转迷离。

看清来人后,她唇角向上勾了勾,“南之。”

盘踞在陆则心头的那片阴影蓦地就消散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