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敦雨无可奈何地跟着陈舒青登上马车。谢府距离国子监颇有一段距离,一路上陈舒青兴致盎然地望着窗外,看到一些不错的铺子还会下去买了物什回来。 “你这大包小包的是准备搬家啊?”丘敦雨看了一眼堆在一起的包裹。 陈舒青道:“这是准备带回秀水的礼物。一会儿咱们拜访完国子监,可以让马车换条路走,再看看其他的铺子。” 丘敦雨一怔:“你要走?” “当然啦,此间事情已了,我自然要回家去了。”陈舒青理所当然地回答。 丘敦雨心里只觉得很是遗憾,但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挽留她,只道:“县主听说你要走,一定很舍不得。” 这一次女帝对玉启县主的处置能力很是满意,可能会留她在帝京。丘敦雨方有此言,她的话一出口,恍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觉得遗憾了。 从头到尾,米秀才被杀一案出力最多的还是陈舒青。可以说,若是没有她的帮助,这千头万绪的案子恐怕要拖延许久。就算最后能查出幕后黑手,恐怕也会让墨雪卫的声望受损。 丘敦雨心里默默道:“难怪令主大人如此殷勤。” 陈舒青不知道丘敦雨此刻内心活动如此丰富,她已经看到了国子监的大门,深呼吸一口气,准备迎接挑战。 她弯腰下了马车,一抬头就吃了一惊,身后的丘敦雨也低低“咦”了一声。 一位身材挺拔,面容清俊的男子正站在国子监的门前,微笑着望着她们。 闻讯赶来的庄祭酒看到来者脸色都变了,隔着一丈远的距离,躬身行礼道:“参见宣王殿下。” 陈舒青都能感到自己体内在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身后的丘敦雨不着痕迹地轻推了一下她。这位大燕朝的四品女官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肃容整理了一下官服,和丘敦雨一同上前,参拜宣王。 这还是陈舒青第二次见到宣王本人。上一次大殿论功,宣王大人出马,说得王太师哑口无言。这一次宣王大人再次出现,又是为了什么呢? 周围的人似乎也有和陈舒青一样的疑问,宣王接下来的话为他们解开了疑惑:“孤今日特来向祭酒大人求学。” 凡是知道当年那段公案的人们,都噤声看向庄祭酒了。 此时此刻,庄祭酒早就不把陈舒青放在心上了。他望着眼前的宣王,心里也有许多猜测。 十几年前,他坚定地阻止时为公主的端弘与外族质子成亲,等女帝登基后对他照样客气,宣王似乎也忘记了他这个人。彼此相安无事这么久,这座大佛突然降临此处,难道宣王因为与女帝感情不协,所以特意来找他麻烦了? 庄祭酒为官日久,却还是一个直性子,也不和宣王兜圈子,道:“宣王殿下文韬武略,何须下官指点。” 这话本是恭维之语,从庄祭酒嘴里冒出来就带了几分莫名的火气。宣王的脸色却始终未变,一如既往地和煦,笑着道:“孤幼年之时便仰慕中原文化,只是苦于吐谷浑地处西疆,文化不昌。直到孤入燕之后,方得机会赏读经籍。” 他抬头望向国子监大门上的匾额,那是西燕开国女帝佛槿的手书,铁画银钩,让人望字便可以遥想她当年铁骑平洛邑的英姿。 其实从东燕开始,夏侯氏的君主们便十分推崇汉学,不仅优待留在北地的读书人,还特意招揽南归的士人——陆太傅算得上是前者的代表人物,而王家父子则是后一种的翘楚。 除此之外,历代夏侯氏都关注兴办学校,推广教化之事。这也是陈舒青能够得到端弘女帝恩旨的原因之一。 几百年的积淀,使得西燕成为了北方最富有华夏文气的国家,和南方的段氏王朝平分秋色。最能代表西燕文化成就的标志之一,就是眼前这座国子监了。 看着宣王如此敬仰的目光,庄大人腹内其他的冷酸言语再难以出口。 陈舒青有点庆幸宣王为自己挡在前面了,这话倒不是不好接,只是对着如此一位长者,若是像她来路上打算的那样硬刚,恐怕场面就不好看了。 反而是宣王这样不愠不火的态度,倒叫庄祭酒难以应对。 陈舒青心中称赞宣王,冷不丁对方却将话题转到了自己身上。只听他对庄大人道:“孤在帝京十余载,很是羡慕那些能够在国子监读书的学子。可惜国子监只能容纳几百人,对于燕国千千万的好学之人来说,实在是杯水车薪啊。以孤的浅见,陈大人的志向正好和庄大人互补,一者高山仰止,一者普及黎庶,堪为我燕国最有师心的人了。” 陡然被拉到和国子监祭酒一样的高度,陈舒青差点给宣王跪了。这是能随便说的话吗?您看看庄大人的脸色,已经阴得可以滴水了。 陈舒青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