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看着玉启的脸色,想了想,还是道:“殿下,老奴有一句话,本不当讲。只是如今形势至此,便斗胆与您说了。” 玉启听他口吻,便知道这话必然紧要。她从不以身份小瞧旁人,立刻肃然道:“还望大人指点。” 富悦微微颔首,慢慢道:“任之重者莫如身,涂之畏者莫如口,期而远者莫如年。”说完这话,他便行礼离开了。 宫城的甬道长而幽深。不需要抬头远望,他也能够越过层层宫墙,想象那座至高的宫殿。在那里,御座上端坐着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子。 她拥有至高的荣光,却也不能随心所欲。而她选择的人,真能像她一样忍辱负重,保持政局十几年的安稳吗? 在富悦的心中,宁可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只因为不能去西苑骑马,就抱着正康帝的胳膊撒娇。而现在的她,即便失去了自己的老师,远离了自己的丈夫,也依旧挺直了身躯,站在帝国的最高处。 富悦默默叹了一口气,加快了脚步。 他已经将自己所能给予的帮助都给了玉启,希望女帝的选择不会让她失望吧。 . 目送了富悦离开,确定留在宫中也并无益处之后,玉启和丘敦雨加快脚步,朝宫门而去。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人通风报信,她们一到宫门前,迎面就撞到了丘敦丰怡。 这位国公世子近日颇有些志得意满。他在案发半日内就将嫌犯仆兰成抓捕归案,谁不称赞一句“年少有为”,善于逢迎的多半还会再加一句“不避权贵”。 ——仆兰成可是女帝面前的红人,一般人遇到都要退避三舍的。丘敦丰怡却能毫不顾忌地将他投入囹圄,看起来倒确是有几分胆色。 只是想想丘敦丰怡的家世,就难免让人觉得这份夸赞言不由衷了。 母亲是帝国中位次仅次于女帝的皇室内眷——柔莱郡主,父亲则是手握帝京重兵的齐国公。丘敦丰怡的官衔自然远逊于仆兰成,但若说不避权贵就有些可笑了,还不如说他仗着自己是权贵才敢如此行事。 但这些细节根本不会影响丘敦丰怡的心情,尤其是此刻看到因为赶路而风尘仆仆的丘敦雨,他脸上的骄气更是遮也遮不住了。 好在素日养成的风度还在,能够让他压抑着内心的得意,带着刻意的礼节道:“玉启县主多日不见,风姿更甚往昔了。而我的堂妹,你这幅神色,却让为兄很是担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