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李博口中的故人之子竟然是谢峰。 陈泽成恍然大悟。 谢峰的脸色却不太好,显然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父亲部下并无好感。 陈舒青倒是饶有兴致地看着摆在院子里的礼物,不仅有常见的酒和点心,还有几盒绸缎以及一张看上去十分亮眼的白狐皮。 她心里有点儿奇怪。按照那一日在白木书院中的对谈,谢峰似乎就是一个没人管的孩子。可瞧着如今这架势,分明能体会到一颗拳拳老父之心。 但若说这位谢将军爱护儿子吧,却又放任谢峰在帝京变成这个样子。 仆兰翰用尽了自己的社交技能夸赞陈泽成,一会儿将他比作有教无类的孔丘,一会儿给他戴“桃李不言”的高帽。偏偏仆兰翰并不擅长说这种客套话,听起来仿佛拿着稿子在念。 陈舒青忍俊不禁,谢峰的脸色越发不佳。 最后还是陈泽成也实在听不下去了,对仆兰翰连连道:“过誉了。” 仆兰翰恐怕是来之前真背了稿子,一被陈泽成打断,立刻就卡了壳。陈泽成又指着礼物道:“今日峰儿已经遣人送了拜师礼,不必再送。” 他只是想做一个好老师,又不是专门靠这个敛财。如今谢峰一节课都没上,这谢将军就大包小包往这里送东西,未免也有点太吓人了。 仆兰瀚却面露难色。他跟随谢森十多年,从来都是令行禁止,既然将军让他把这些东西送到,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虽然这是谢家家事,并不以军规相论,但在他心里,这也是一项任务,需要竭尽全力。 “仆兰将军。”一个柔和的声音拯救了尴尬的局面。陆姨从院外走来,她朝仆兰瀚点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陈舒青已经见过陆姨,此时连忙向父母引荐。 陆姨款款下拜,道:“吾家小公子多蒙二位相助,如今又收他为弟子,吾家上下不胜感激。” 在陈泽成日常所见的女子中,秦氏爽朗大方,洪氏温厚诚挚,段氏……段氏口才出众,但甚少有陆姨这样温雅知礼的。 这可比仆兰瀚难对付多了。陈泽成连忙还礼,心下忐忑,生怕自己应对失礼。 陆姨却道:“吾家大人听闻公子得拜名师,所以才派了仆兰将军送来礼物。只是吾家向在军旅中行走,不识得这些礼数,万望您能见谅。” 她殷殷表着歉意,反而让听者感觉失礼的是自己。 秦氏道:“您客气了。只不过我家的书院虽然关过一段时间,也有三代之久了,向来只收春秋两季的束修。” 陆姨点头,道:“我在白木书院暂居这段时间,经常听到邻居惋惜书院关闭。如今书院能够再开,实是幸事。”同样是夸人,陆姨就没有仆兰瀚那么生硬,那么做作。 陈泽成也可以自矜地点点头,道一声“邻里过誉了”。实则白木书院自建立以来,的确是以招收平民学生为主,从陈泽成的祖父那一代坚持办学几十年,实属不易。最后白木书院无法维系下去,也有资产太薄的原因在内。 当李博提出要以太守府的名义为书院提供扶助的时候,陈泽成怎么可能不心动? 仆兰瀚板着脸,恨不得让自己壮实的身躯消失在陆姨的背后。 但是陆姨并不放过他,在充分安抚了陈家被惊吓的心脏之后,她示意仆兰瀚先将礼物抬头。仆兰瀚犹豫,想起这次若不是陆姨事先通知北卢,恐怕公子入学一事不能这样便宜,终究还是不敢违抗陆姨的意思,指点着小校将礼物搬出了陈家小院。 院内陆姨已经被秦氏请到厅堂坐下饮茶,院外仆兰瀚对着小山一般的礼物发愁。 白铜笑嘻嘻地对他道:“仆兰将军,咱们新租了院子,你将礼物先放到那里吧。” 原来陆姨听说白木书院复学之事,就马上另寻合适的院子。如今他们租的地方,离着白木书院也不远,甚至能透过挨挨擦擦的房檐,看到书院里那棵巨大的柏树。 白铜自小在谢府长大的,见到仆兰瀚的冷脸也不害怕,道:“大人真的在北卢打了胜仗?” “这是军务,你小孩子家,不得多问。”仆兰瀚板着脸巡视院子,只觉得条件太差。别说陆府和谢府了,就是单拿出谢峰自己在府中的院子,都有如今这个院子的两倍大。 他不免叹道:“竟让公子住在这种地方。” 白铜撇撇嘴,道:“你懂什么?公子如今最喜欢这种小院子了。我看他每次去陈家都特别开心。” 仆兰瀚心中一凛,抓了白铜来仔细询问陈家的情况。实则在北卢的谢森也派了人跟着谢峰,但传回来的消息无非是他今天和县主争执了,明天与王礼时对峙了,一封一封的消息看起来和谢峰尚在帝京时别无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