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母亲,怎么会害你呢?”段氏挣扎了片刻,试图用言语来缓和儿子的心情,当然,在这么多族中女眷面前,那些利益的思量都不能明说,段氏只能重复之前说过的话,她道,“你二叔家没有子嗣,这也是为了咱们……” 可是陈书学并不领情,他突兀地打断段氏的话,道:“母亲,你是不是只要一个儿子就够了?” 咚咚咚!上方忽然传来沉重的撞击声,陈老太太将手中的拐杖狠狠地跺了两下,喝道:“你胡说什么!”经历了几十年风雨的她,可比段氏更明白其中的厉害,今日全族的女眷都集聚在这里,若是传出什么闲话,他们都完了。 陈书学抬起头,看向陈老太太。少年紧闭的嘴唇渐渐发白,段氏以为他被陈老太太的断喝镇住了,上前圆场道:“母亲知道你孝顺,舍不得……”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陈书学一把拨开她将将要碰到的手,狂奔了出去。 在场的族中女眷个个哑口无言,不知该如何接话。过了片刻,二房老太太轻轻咳了一声,道:“孩子大了,当然有自己的心思。咱们这片心意,将来他总会明白的。” 她的小儿媳妇笑着挽起段氏的胳膊道:“大嫂子可是担心书学,赶快派个人去找找吧。” 段氏感激地看了一眼对方,顺阶而下,装作要去寻儿子,走出了堂屋。她一出门,正好遇到了秦氏母女。 段氏不知她们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又知道多少刚刚发生的事情,于是她试探着笑问:“弟妹可曾见到了书学?这孩子刚刚来向二老太太问安,得了不少赞赏,一害羞就跑远了。” 秦氏和陈舒青刚刚正是尾随着陈书学过来的,对堂上发生的事情一清二楚。段氏到了现在还在竭力向秦氏推销陈书学,根本没有把书学刚刚说的话放在心上,陈舒青不由得齿冷。前世她见过许多家长,一面打着为孩子着想的旗号,一面却不顾孩子的想法,非要让孩子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 处于教育工作者的本能,陈舒青一想到前世那些因为家长的错误教育方式而被耽误的孩子,脸上不由自主带出了几分惋惜神色。 段氏的心里一跳,忽然生出一个念头。之前书学虽然对过继一事不甚热衷,但也没明确表示过反对,怎么今日突然就爆发了。她狐疑地看了一眼陈舒青,又看了一眼秦氏,总觉得是她们在搞鬼。 秦氏哪里知道段氏在想什么,她倒是也很同情陈书学,只觉得过继一事实在太不靠谱。她有心要劝段氏几句,终究无法开口,只得道:“我看到书学往前面去了。” 秦氏脸上略带担心的神色,在段氏看来倒像是嘲讽一样。一想到儿子说不定已经到了正堂之上,段氏的心里就火烧火燎的,她也顾不上再与秦氏说什么了,狠狠地一跺脚,朝着前面去了。 陈舒青看着段氏匆匆消失在转角的身影,对母亲道:“母亲,你说二堂兄会怎么样呢?” “青儿,别怕,你父亲在大堂上,有什么事他都会解决好的、”事到如今,秦氏也知道女儿的计策成功了。只是这样的结局未必是女儿所想要的,所以她才会发出这样的疑问。 陈舒青摇摇头,她早就预料到了陈学书的爆发,却没有想到一向疼爱儿子的段氏到了这个地步依然故我。舒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虽然不是圣母,但这一场闹剧却让她心中生忧。 等陈泽成匆匆由前面出来,找到秦氏母女的时候,她们才知道陈书学真的在陈老太爷面前表示了对过继一事的反对。陈老太爷可没那么多顾忌,当即就拎着拐杖,打在陈书学的腿上。 不等陈书学再说什么,陈泽贵一把提起儿子的领口,将其提溜到了后面的柴房,关了起来。 然而无论他们反应多么迅速,这场寿宴都已经办不下去了。陈老太爷也罢,陈老太太也好,都难以露出笑意。赴宴的人见到主家的脸色,自然识趣,纷纷借口离开了。 精心策划的寿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又是因为过继这件事才导致的,陈泽成也不好多留,带着妻女匆匆回家了。 此后一段时间,段氏都不再寻事了。过继一事就此暂停,秦氏母女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担心陈书学的近况,只有陈泽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当他和秦氏回老宅请安时,陈老太爷和陈老太太又皆托病不见,也无从知晓后续的事宜,只听说陈书学被陈泽贵送到了外地的书院,可能在中秋节前都不会回秀水了。 . 陈老太爷的寿辰之后,距离这一年的秋帷便只剩下三个月了。 秦氏早早就开始为陈泽成准备考场用品,趁着这些日子天气晴朗,她带着秦妈将陈泽成为新作了衣衫,又特地托陈舒青的舅父从京城捎回好墨好笔。 陈舒青则绞尽脑汁思考如何为父亲补身体,如今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陈泽成能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