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灯节遇刺,众人始料未及,多亏青云殿随侍罗大人及时带兵前来,太后和小皇帝才幸免于难,只是可惜了公子长赢。 云萝失魂一般站在一旁,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冻的她浑身发抖,她好冷啊,明明刚才是一路跑回来的,她还冷的牙齿打颤。 而榻上的人,被屏风给隔开,她没法看清,只有一盆盆触目惊心的血水从里面端出来,喉咙像是被石头堵住,发不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罗吉带着医官走出来。 医官道:“贼子受了伤,手上没力,公子的伤口已经做过处理了。” 还好…还好! 云萝脸上有了松色,终于有了一点力气去扶正自己已经歪斜的面具,上面的镂空缠死勾住了头发,刚刚一路奔回客栈的每一步都是在撕扯头皮。 屋内就只有云萝和罗吉,医官提着药箱几经思索,终还是回话:“伤不足为惧,但是公子体内……”他害怕,嗫嚅道,“公子体内曾有血毒,恐贼子剑上的毒对身体还是有所危害。” 云萝堵在喉咙的石头,霎时间坠落心上,砸的她脚步虚晃,靠扶住屏风才能站稳。 褚芒身上的毒曾致眼盲,难道这一次,老天又要他重回黑暗吗? 罗吉送走了医官,返回房里时,已经不见立于屏风旁的女子,他正待寻找,就听见屏风后传来一声声低啜,似斜风细雨打在面上,让人呼吸不畅。他规矩地站在屏风后,慢慢听着里面的声响消弭。 发髻散落的祭祀从里面走出来,唤了他一声,他听着,鼻音有些明显。 “罗吉,他会没事的对吗?” 他只能劝慰:“祭祀大人不要担心,医官说了性命无忧。” 女子哭音又重好几分:“可是我不想他看不见……” 云萝愧疚,游灯节遇刺她光顾着担心褚念,竟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些贼子也有可能是冲着他来的,如果他能待在那辆宝马雕车中,未必躲不过此劫,是自己害了他。 他好不容易重现光明,难道又要因为自己重回黑暗…… “罗吉,你帮我看着他。”云萝眼底慢慢坚定,她说完就走,不待罗吉问清缘由。 …… 厢房另一间,云祈褪了上衫,露出瘦健的手臂,一条大剌剌的刀伤躺在上面,他正自己为自己上药。 此次刺杀来的蹊跷,谁也没料到是为了褚芒而来,像是在精心谋划着什么,他不为伤痛反为局势皱了眉头。 门吱呀被推开,他神色一凝,在来人抬眼之前,将洒在腰际的衣衫穿戴完毕。 门砰地一声又关上,云祈才认真去打量站在不远处,那道憔悴身影,她说话的声音也像许多天未喝过一滴水一样沙哑。 “你能救他吗?” 云祈已经许久未听见她除了嗔怒以外的声音,他们从来水火不相容,谁能让她舍去自身骄傲,谦逊又恭卑。 云祈阖眸淡道:“医官说了,他的身体无碍。” “不、不!”她摇头,嘴唇嗫嚅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始料未及地揭下面具,让那一双眼睛中的希求更加明显。 伤口的药在此时起作用了,手臂处感受到了如刀割的疼,让他眼中她的影子花了一下。 他们都明白她的身份,都知道这只面具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上一次他将它打碎,惹她记恨好久,如今却是她自己揭下来了。 “监正若是医治他,你说什么烟织都答应。” 云萝闭眼,心一横:“无论是卸去祭祀之位,还是永远不见陛下,抑或是……或是远离上京,烟织一定做到。” 回答她的,是狠摔在自己脚边的玉瓷瓶,看着一地伤药,云萝才后知后觉,他原来也受伤了。 榻前端坐的人清冷的脸不复存在,胸脯因愤怒剧烈运起伏着,一拳击在一旁床梁架上,素袍滲出血来,实心木材碎裂的声音吓的云萝心一窒。 “从前我千劝万劝你不愿意走,如今为了他你连自己弟弟都不顾了!”他眼中的嘲讽受伤更甚,“怎么,他还躺在榻上,你现在走,舍得?” 万语千言说不出口,她只能慢慢红了眼眶:“你要怎么样才肯救他?” 就在云萝觉得无望时,他开口了:“我要你扬州之行过后住进司天监,你可愿意?” 这是褚芒最后的救命稻草,只要他的眼睛能好… “我还要你与我成婚。” 如当头一棒,云萝不敢置信地抬眼:“你威胁我?” “我威胁你?”他眼中如墨涌,轻提了唇角,似觉有些可笑,“是你有求于我。”
真心(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