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的作用乃是挡厄,公子也不愿自己或是心中在意之人沾染凶厄吧?” 手指才堪堪触上面具边缘,少女就轻声说话,褚芒不信,固执地伸手想要揭下。 “厄运缠身,轮回不除,百世纠缠,公子还是三思为好。” 云箩早从舒儿嘴里套话,问原身为何会日夜戴着一只面具,没想到那丫头撅嘴想了半天,忽然道:“这不是祭祀大人想的万全之策吗?万一卦算不准,以后别人找麻烦,好跑路呀!” 她只能在一旁尬笑捧场:“呵呵,‘我’还真是聪明呢……” 云箩胡诌的话,还真起了作用,褚芒的手放在面具上,就真再没了下一步动作。 末了,他无事地将手放下,重新坐回石桌旁,拿起那只淡蓝色汝窑小口啜饮。云箩胸腔内预存的那口气还未吐尽,又见他一扬手,淡蓝色汝窑茶盏被狠掷在地上,碎片四弹,声音尖如裂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心上划了一刀。 他的愤怒来得莫名,偏偏背脊又痛苦地躬紧。云箩惶恐不安后退半步,自己不过随口胡说,何至于让他如此痛苦。 他终于舍得抬头,双眼闭合不知在想些什么,身体紧绷到颤抖,许久他将闭紧的眼睛缓缓睁开,痛苦慢慢将息,漆黑的眸子深深锁着云箩,波澜平静地驱赶:“滚。” 云箩咬唇,固执地立在原地,之前带路的年轻人听见动静,出现在云箩身侧,他的背花窄袖袍衫穿的一丝不苟,古板的脸低垂着,独独分出一丝目光看向廊架尽头,示意云箩先走。 云箩踌躇再三,终是转身离开,隐入石山之际时,她偷偷回眼,男子坐在廊架下,伸手将桌上的紫砂壶扶正,他想要为对面那只粉汝窑添水,可杯中的水丝毫未动,他惶惶收回手又想为自己添水,可惜他面前早无一物。 云箩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无措,他呆怔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许久,瞳中的光渐渐消弭。 他身上还披着那件矜贵的赤红狐裘,就快要临近春日,帝京的阳光,到现在还无法温热他的身体吗? 罗吉等人走来没有,才微微上前,递过一只白瓷葫芦瓶,趁男子仰头饮药之际稍抬眼端详他。 那年轻祭祀不知与他发生了什么,他从未像今日这般情绪外露过,儋州进贡的汝窑茶盏,天下只有两只,一蓝一粉配成一对,他全然不顾手臂伤口,挥力将之摔毁。 是被人气着了?还是被无心之言戳中了心伤?他想到此,问道:“公子,手臂的伤可有大碍?” 褚芒难耐地皱起眉头,几乎从唇缝里憋出两字:“无碍——” 罗吉见他脸上虽不耐烦,但好在没有痛苦之意,又想到刚才不知是被气还是吓走的女子,斟酌再三,道:“公子此次将烟织大人唤来,不是为了教她应对邝御蝉的召见吗,怎么将人……” 褚芒蓦地睁眼,眼芒如针,极其不悦,罗吉瞬刻闭嘴。 褚芒不想再提此间事,他阖眼揉眉,收过那只粉色汝窑盏,动作轻柔地将它揣着怀里,而那位年轻祭祀,不过是他的一时晃神。 “既是养不熟的狼崽子,那便自求多福吧。” * “你是问为何我们都换上单衣,公子长赢还要披着狐裘吗?” 舒儿在桌旁侍弄兰草,剪子咔嚓咔嚓,就将腐叶给剪下,她边修边查看,还要顾着回云箩的话,一心两用十分轻车熟路。 云箩坐在藤篮吊椅上,一袭湖蓝水色烟笼纱裙勾勒纤细的腰身,精致的白玉面具遮住上半张脸,乌发雪肤,粉唇贝齿,她双脚悬空正随着吊椅荡啊荡,手指百无聊赖地绕弄着腰间同色系的垂绦。 两人说着话,不知为何话题就扯到了褚芒的身上,云箩想到两天前他发的那场脾气,她后来细想,是自己随口说的那番话惹他生气了,抑或是他心里有什么事,自己与自己在置气。 云箩停了手,不自在道:“你干嘛和我谈他?” 舒儿头也未抬,‘咦’了一声:“不是祭祀大人一直口中挂着公子长赢吗?奴婢还以为你想知道?” 云箩默默转开脸,舒儿抿唇偷笑,并没有拆穿。她慢慢为云箩解释: “宣帝旧臣都说公子长赢是从民间找回来的,但是毓容夫人自尽时已身怀六甲,仔细想想便知公子从小生长在殷山,殷山凄寒,再加上他回来疯了好一段时间,畏寒之症就这么来的。” “疯?”云箩眼眶一瞬温热,喃喃道,“怎么会疯呢?狄卢,狄卢将军没有劝他吗?” “嘘——” 舒儿瞬间眼睛瞪大,赶忙制止她的话,“您可不要在公子长赢面前提狄卢的名字。” 她声音压得很小,左盯右看没人才神秘道:“
卧底(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