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狄卢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正倒在出殷山的山洞里,少年脸色惨白已是昏迷不醒,沾血的长命锁打了个死结挂在腰间,少女蜷缩成一团,挨在他身侧,她的脸埋在臂弯里,只有受了伤的那只手翻开向外,掌心的伤一次又一次被人挤破,血干涸了一层又一层。 她听见声响,慢慢把头从臂弯里抬起,嘴唇乌紫,眼睛里也出现了血斑,她先是像小兽呜咽一两声,才委屈地泣哭不已:“我叫不醒他了。” 狄卢被这番场景震惊到无言,他出来时墓道已经开始坍塌,绕了好久的路才到祭祀中殿,意外发现那幅画。 他蹲下身去查看褚芒的眼睛,果然血毒发作,眼中猩红一片。他将少年背在背上,转过身和少女四目相对。 云箩已经站不起来,只能撑坐在地上望着他。一阵地动山摇,灰尘不停从头顶落下来,狄卢想说什么,被云箩抢言:“出去之后,去找云氏。” 狄卢难做:“小丫头……” “危机之中,必懂取舍。”云箩笑,“将军也能看出来,我已毒入肺腑,怎么还在犹豫?” 云箩看了一眼在背上毫无生息的褚芒,催促道:“快走吧,路还很远。” 狄卢不再犹豫转身跑出几步,身后一连串急促的咳嗽声扯紧他的心,他心不甘又掉转回身,云箩冲他摇头,缓抬起手轻划过嘴角,她摊开给他看,让他看清指尖的瘆人乌黑。 歃血为盟。 他还欠她一个约定。 云箩不再看他们,扭开头道:“快带他走。” 狄卢眼含热泪郑重点头,咬牙转身离开,身后有巨石在坍塌,他不顾一切地往前跑,不敢回头去看。他跑过长长的山道,从最后一丝光亮里跻身而出,他没有停步,直直爬上山坡,下一秒山洞在他身后轰然塌陷,响声如雷震天,烟尘顷刻四起。 狄卢背着少年终于停步,半山坡上他转身,眼睛死死盯住被巨石堵住的洞口,嘴唇翁动,半晌发不出声音。 屹立了百年之久的殷山,笼罩在浓烟之中。一阵风吹来,他忽觉背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脊背而下,他大惊:“公子,你竟是!” 想他八尺男儿,竟然被这小小烟尘给催红了眼眶:“您竟是!”听得见吗…… 他反手向背上之人摸去,果然摸到了一手的泪。 “公子,”他想多说什么,可惜喉咙不知被什么东西给堵住,连呼吸都多了丝哽咽,“公子,我们得走了。” 他重新望向山洞方向,重复:“我们、要走了。” 他说完转身,背上又是一串烫心的泪,他咬牙将少年往上一颠,吸吸鼻子稳稳走得飞快。 身后又是巨响,狄卢身体巨颤,身后之人毫无反应地趴在他的背上,可他偏听见一声痛悲啸山的嘶吼呐喊! 他的那个宝贝,终是碎毁在了殷山。 * 殷山塌毁,乾陵受损最为严重,顺帝褚逞尸骨无存,太子褚颐离奇失踪,恰逢宫中差人来报,贵妃云氏诞下麟儿,皇后邝御蝉一怒之下昏迷不醒,又不知是谁将消息透露给中风的邝国公,国公急怒攻心,当天晚上就驾鹤西去。 朝中有旧臣持宣帝长命锁,自称寻回了宣帝遗腹子,朝臣们恐盛岐一日无主,荐贵妃之子为少帝,由宣帝遗孤掌权,众人尊称——公子长赢。 皇陵被毁,不详之兆,宫中更信司天监与祭祀院,全国上下为顺帝守孝三年,忌红男绿女酒食肉糜。皇宫内也禁止喧哗,三年沉默,直到祭祀院的一声脆响打破平静。 “祭祀大人,祭祀大人您没事吧?” 小侍女焦急地在门外唤道,未得命令又不敢入内。 少女摔倒在地,琉璃盏碎片铺陈身侧,上半张脸掩在银质面具之下,脖颈间的双鱼玉佩更显皮肤白皙。 她的睫毛在呼唤声中轻颤,下一秒痛苦地睁开眼睛。
毒侵(3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