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3号,是宁市公布高考分数的日子。 赵巧姝几乎是抢在第一时间输入了手中的准考证号,在查询页面跳转了数圈之后,她看清分数,如遭五雷轰顶,瘫坐在椅子上,完全不敢相信。 瞿嘉治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突然听到隔壁的动静,瞬间惊醒,爬起来戴好眼镜赶过去,房中的人闻声猛地抬头,看到是他,她气不打一处来,指着电脑斥声道:“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 瞿嘉治避开地上四分五裂的玻璃渣,绕到她身边,看清分数后,他轻啧一声,“这、这不是还好吗?” “去年京市医学院的录取线是680,今年就算降了50分她也够不上!”赵巧姝红着眼睛瞪着他,末了,又摇了摇头,扒开他,不顾地上的残渣,直接踩过去,冲到正东方的卧室,恨铁不成钢地吼道:“瞿司然,你给我起来!” 屋内,床上的少女茫然睁眼,听着外面的催促声,她掀开身上的淡紫色毛毯,睡眼惺忪地问道:“妈妈,怎么了?” “你说呢!” 司然疑惑,她近期挺听话的,考完试了仍旧没有放松半点,看书、练琴、法语,以及和礼仪课的老师请教各式各样繁杂又无趣的规矩,到底哪里又不如她的意了? 解开那道反锁的按钮,她那声“妈妈”才落下,赵巧姝瞥见她睡衣连开了三枚扣子,脸色愈发阴沉,恨声道:“考试考不好,衣服也穿不好?!” 司然微愣了愣,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她忙背过身,手忙脚乱地给系到了最上面的一颗,想到爸爸还在家,临出去前还搭了件外套,捂得严严实实才敢跟着走到书房。 瞿嘉治拿着扫帚把玻璃渣扫干净了,但角落里还有漏网之鱼,他举着手持吸尘器半跪在地上,赵巧姝见状,懒得理他,把人推到电脑面前,质问道:“一模、二模分数明明是够的,你到底怎么回事?” 司然看到这个分数,倒是并不意外,她抬手捂嘴,一阵咳接着一阵咳,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平复下来,喘声说道:“妈妈,对不起。” 赵巧姝愤声道:“你可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司然埋头不说话,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婆,孩子已经尽力了。”瞿嘉治不忍心,劝道:“这一年下来,她也没闲着,再折腾,这身体还行不行了?” 赵巧姝咬牙,她也曾自问,是不是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可是家庭条件就在这里,想再走一步,只能拼了命地往上爬。 “小的时候苦一点,总好过苦后面的半辈子!” 瞿嘉治并不认同这一说话,“现在大环境这么好,但凡有手有脚都不会饿死,何况她还考了638。” 赵巧姝反唇相讥,“差学校、差平台,将来的人生也会差得可怕,你自己就不上进,怎么还好意思在这里为她谋划?” 瞿嘉治长叹了口气,“我这是知足常乐,非要一天24小时操心费力就好了?” “是、你一贯会为自己开脱,也不看看曾经的同事,人家现在所处的位置!” 瞿嘉治一时语塞,司然无奈劝道:“爸妈你们别吵了。” 赵巧姝侧过头,看到她这副没用的样子更加气了,命令道:“你现在立马就给我回房看书,实在不行就复读!” 司然没动,“今年教育局发过通知,明年所有教材都会大改,不建议复读。” 赵巧姝拧眉,她制定的目标鲜少有人能更改,看向瞿嘉治,她声音缓和下来,“分数不够还可以走交换模式,有哪几所大学是和京市医学院合作的?” 瞿嘉治是业内人士,正道进不去,曲线救国也不是不行。 站起来拉开抽屉,翻出那本厚厚的通讯录,将情况和几名行业相关的朋友一一说明,在得到准确的答复后,他挂掉座机,“现在录取分数没下来还不好说,按往常的分数线来看,她选个985是没问题的,但双一流的医学院是铁定没戏。” 赵巧姝不大乐意,还要再说几句,医院来了电话,说是有名重要人物病倒,急需她去操刀。 她站起身,火急火燎地换上便装,临出门前不忘叮嘱:“别放假了就知道玩,给我在家好好看书。” 司然点头,像往常一样,中规中矩地说道:“妈妈,路上注意安全。” “不用操心我,你操心操心自己!” 司然考砸了,不管横竖都有错,等人进了电梯,她埋头搅着手指,唇角处却是微微勾起了一抹笑意。 瞿嘉治看不到她的脸,只当她是不好受,拍了拍她的肩,“你妈就这样,别往心里去。” 司然深吸了一口气,惆怅地抬起头,“是我没考好,辜负了你